林季阳认真地许诺我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生活的自由,以及他会坚定伴我左右,这在我眼里是十分大的牺牲。我对此感动的同时,也感到不安。
平日里同他聊天,不经意间也能感觉到他同他家里人的关系很融洽,感情也十分深厚。
可假如我真的要求,他同我一起去到我的家乡生活,我难道不是割开了他同他所爱之人的联系吗。
初到大学时,那种兴奋不是假的。可当夜晚来临,看着陌生的建筑以及街道,听着陌生的方言以及口音,那种突然袭来的惶恐也常常压倒一切。
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那种心底被剐去一块的空落感,也从来容不得人细想。
如果他为我牺牲到了这个地步,我该做什么才能补偿他呢。
我该怎么做,才能在自己安然度日的同时,每日每日地想到他缺少的归属感,从不腻烦地给予他无限的爱和包容呢。
天亮之前,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和林季阳一起在操场上跑步,我累得说不出话来,弯了腰佝偻着身子在原地直喘气,而他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还问我为什么让他一个人跑。
隔天在训练室见到林季阳时,他看起来有点儿精神不振,没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反而坐到我身边,打着哈欠,牵过我的左手,放在他自己的手心里把玩起来。
而后看了眼时间,嘟囔了句「还早」,就把脑袋枕到我的肩窝里,小幅度地蹭了蹭,大概找了个他认为舒适的角度,口齿不清道,「我眯了一会儿」。
我感受着脖颈被他发梢蹭过的轻微痒意,看到他的眉梢似乎都染上了些疲倦,叫我原本装模作样想要说出口的「注意影响」都没能说出来。
钢琴伴奏走进训练室,放下琴包,掀开琴盖,稍活动了下手腕和手指,弹了个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