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接到外婆的电话后没多久,就赶了过来,苍白着一张脸,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头发上还挂着零星几点未化的雨水。
看清法院文书后,「嘭」地一声砸下钥匙,冲进了房间,推开门的动静很大,门撞到门碰,发出巨大一声响。
外婆跟着走了进去,没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不小的喊声。
我放下碗筷,在椅子上不安地坐了会儿,没有追过去。抬腕看了眼时间,放下,没过几秒便忘了才看过的时间,便又去看。
有些焦躁地起身,在原地走了几步,感觉做什么都不对,最后干脆收拾起碗筷来,还想着碗可一点不经摔。
门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我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谁给你的脸」「在外面找姘头」「跟我打官司要钱」之类之类。
我听了两耳朵,也跟着生起气来,然后点点头,在内心默默地肯定多吃了许多年盐的外婆的人生经验。
我又想着,我好像从没见过母亲这样生气。
我收拾完餐桌,把碗摞成一摞,放到洗碗池里。打开水龙头,大致冲一冲,挤出洗洁精,挨个抹一遍,最后再用水冲净,沥干,摆到碗筷架里。水声停止,屋里的争吵声还没停下。
楼下,有奶奶辈搬着小椅子,坐在雨檐下聊天。
年轻的母亲用婴儿车推着家里的孩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渐渐地隔开了所有的声音,唯有视线中我自己的一双手,因为冷水的缘故有些发红发肿,看起来干净,但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还残留着滑腻的感觉。我忍不住纳闷,我的手怎么总是干净不起来呢。
从外婆家离开后,母亲脸上的气愤还没有消,但还是和我一道去了地铁站。
一路无话,只在分别时对我交代说,她在八月初会调任到j市,我留在这里的话可以住在外婆那里,也可以在她安顿下来以后,一起到j市住。
我问她以后还回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