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和文景瑞隔得较远,要想出手施救已然不及,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们总以为义雄见异思迁也就罢了,对自己的前主人多少应该还带点敬畏之心。万万没想到的是,义雄竟然就此痛下杀招,说得直白一点,义雄出手之际,月白和文景瑞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遑论出手相救?
在残忍面前,善良就这样慢了半拍。
在义雄举刀劈下之际,月白和文景瑞本能的闭了一下眼,不忍直视。
然而,就在这闭眼、睁眼的瞬间,“当——”的一声响起!
这声音很清脆、很响亮,又是在深夜里,因此,谁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刀剑相碰发出的声音,说得更确切一点,是长剑上扬,顶住了劈下的长刀!
出手的人,是钱福!
义雄下手时力道太猛,因此,就算是竭力挡住了这一招,钱福的手臂已是被震得隐隐作痛,手中的长剑也差点儿就拿不稳,险些就要掉落地上。
只是,这也只是瞬间之事。暗暗的吸了一口气之后,钱福长剑一封,一招“苍松迎客”,剑尖颤了几下,已然封住了对手正面可能的来招。
钱福的出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出手之后,他随即以一招苍松迎客,严阵待敌,有效地防住敌手对杨念真造成了第二次伤害。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出手,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重要决定,绝非一时的心血来潮。
惊愕,无声的惊愕,就像大白天看到石头往山上滚一般的惊愕。
几个人一时似乎都忘了此前的殊死搏杀,只是相互对望着,以期待能从别人的眼神里找到问题的答案。
静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娴远开口了:钱福,你,你要背叛我吗?
钱福淡淡一笑:郡主娘娘,我,我不是要背叛你,而只是要离开你!
娴远觉得对方的话语颇有玄机,倒也不动怒,反而是来了点兴趣,就这样问道:钱福啊,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
钱福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说道:郡主娘娘,这几年的时间里,你一意孤行,做的都是一些强抢豪夺之事。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你考虑过那些被掠夺者的感受吗?
娴远冷冷一笑:感受?要说感受,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孛儿只斤家族那一大片宽广无边的土地,如今就剩下塞外草原的几小块牧场了!面对着这被掠夺去的大好河山,我,我又找谁说理去?
凝神片刻之后,钱福这样回答道:要说大好河山,就有点一言难尽了。至于你所提到的孛儿只斤家族的那一大片土地,据我所知,原本也只限于长城以北;长城以南呢,原本就不是你们家族的跑马场。这一得一失,也不过是物归原主,没什么好说的。
本想驳斥对方几句,娴远一时却是难以措辞了。愣了好一会儿,她才这样说道:“钱福啊,我,我对你怎么样?”
钱福眨了眨眼,这才回答道:这几十年里,郡主娘娘一家,对于下人,从来不缺吃不少穿的,也把下人当人看,确实还不错——
“哦,这,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钱福虽说是个下人,却也知道说话做事要凭良心,不可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