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王裕得了儿子,内心兴奋不已。他点了灯,帮王永福重新换了药,又同他叽叽咕咕嘱咐许多。王永福起初还耐着性子听他唠叨,后面实在耐不住药性睡了过去。王裕也不生气,帮儿子盖好被子才悄悄溜了回去。
第二日服侍宋羿梳洗,王裕忍不住直打哈欠,侍膳的时候差点摔进饭碗里。宋羿连声骂他蠢货,他亦是嘿嘿傻笑不提。
此后又过了月余,终于到了太子与晋王大婚的日子。
第五章 大婚
大婚当日,宋景昕在仪仗随行之下来到岳丈家,做了好一番虚礼才将太子妃迎入东宫。这日天气炎热,宋景昕穿着一身繁复的冕服,只觉得前襟后背都热得汗湿了。到得交拜之时,宋景昕距离那太子妃近了,瞧见对方袍服亦透着水。他闻见一股子沤出来的汗味,忽的想到从前在话本上看过“美人香汗”的形容,当即没忍住噗嗤一乐。太子妃本就紧张,被他这一笑吓得抖了一抖。
行完合卺礼,宋景昕换下冕服入得寝殿,便见往常睡惯了的大床上多坐了个人。那太子妃仍穿着一身大装,双手交叠端坐于床前。实话说,顾氏皇后还算有眼光,挑出来这位太子妃样貌端庄大气,颇有母仪天下的威仪。奈何太子是个棒槌,此时洞房花烛夜,他却仍记着日间闻见的那股馊汗味。
“这天可够热的,瞧太子妃你一身的汗。”宋景昕对一旁宫人道,“快烧热水来,侍候本宫与太子妃沐浴。”
侍者捧来脸盆巾帕,宋昕只觉不够畅快,定要洗澡。
宫人们跪了一地,只道依例次日一早方得沐浴,气得宋景昕掀翻了木盆,大婚当日便将婚房弄得满狼藉。太子妃头一次嫁人,不曾见过这番阵仗,她偷偷闻了闻衣袖,的确出了不少汗,心中窘迫不已。
宋景昕闹了半晌,终于如愿以偿洗了澡。二人梳洗完毕,宋景昕叫太子妃睡在里侧,他自己则赤着上身躺在床上,手脚张成一个大字。太子一人将床铺占去大半,太子妃委委屈屈地侧卧在一角,想靠得人近些又不敢动。
太子妃婚前得过女官的教导,又见过太子容颜如玉,心中便想着当与太子亲近些。二人躺在床上已许久,她却不见太子有与她同房的意思,心中焦急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她这头悬着心,就听得身前太子长叹了一口气,便借着这声叹息开启话题:“殿下何故叹息?”
宋景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过身对着新婚妻子诚恳道:“床上多了个人,本宫实在是不习惯,睡不着。”
太子妃急得直跺脚,踩到了脚下团成一团的锦被。她将心一横,闭着眼向太子靠过去,却扑倒在空荡的床单上。她等了半晌,始终不见太子靠近,忐忑地睁开眼,便瞧见那太子已然光着膀子站在床边。
“你不困么,还睡不睡觉。”那长了嘴的棒槌道,“这鬼天气也忒热了,你别靠本宫那么近。”
太子妃只觉得羞愤欲死。她退让回床铺里侧,叫宋景昕躺下睡了,心中斟酌着该同夫君说些什么话。少顷,却听那宋景昕呼吸渐渐均匀,方才还说不习惯的人已然睡成了一头死猪。
大婚之前,太子妃曾远远地瞧过太子。那时只觉得太子生了一副好容貌,又有几分英武的气质,心中好不欢喜。她知道太子妃与寻常人家主母不同,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便不能将眼界限于情爱,故此太子是否宠爱她并不重要。但即便想得再是清楚,太子妃毕竟仍在少女怀春的年纪,对于新婚之夜仍是有过憧憬的。此时见太子这番态度,她却不知这人生性便是如此,只道太子着实嫌恶自己,竟是伴着那人的鼾声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