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羿喝过药,渐渐又有些睡意。奈何头脑发热,顶着湿帕子仍觉得不适,如何都睡不安稳。每每王裕喂他喝过水,不一会又觉得喉咙干痒难耐,便又叫王裕拿水来喝。王裕见他这模样,不禁叹气:“陛下这是何苦,明明刚同朱大人重修旧好,怎的转头又将人气跑了呢。您病得这般难受,有朱大人在一旁陪着也好啊。”
宋羿没理他,别扭地翻过身去,心道:“这病恹恹的模样好不狼狈,才不要叫他瞧了去。”
那头朱启佑离了乾清宫,憋着一肚子火气到鹰房上值。待得到了鹰房,见自己手下那仅有的仨瓜俩枣仍沉浸在天子大婚的兴奋中,婆婆妈妈的全然没有军人利索的模样,当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吩咐士兵列队操练,发觉这帮鹰兵们三年来早已懈怠许多,当即赏了他们一人十个军棍,交替着相互打了。小伙子们一个个光着屁股蛋子被打得嗷嗷叫唤,一旁被养得发福的鹰们各自呼扇着翅膀看热闹,一时间整个鹰房鹰飞狗跳、好不热闹。
有好事者路过鹰房,听说这位身份神秘的百户大人不知为何发了脾气,当下口舌相传,很快便在禁宫之中传开。
下午宋羿睡醒了,只觉得那药起了效,头脑身体都轻快了不少。王裕瞧着天子气色尚可,便将宫内的传言复述一番。宋羿听后哑然:“他竟然这般生气?”
宋羿这一整日未曾进食,如今烧退了些,腹中却觉饥饿。他这几日也吃不得甚么,便只进了些粥食小菜。
“今日晚饭多做些他爱吃的罢,左右朕也吃不着。”宋羿吩咐道,随即又担心,“他不会就不来了罢?”
“奴婢瞧着悬。”王裕答道,心中忍不住腹诽主子瞎折腾。
“他敢!”宋羿坚持维护帝王威严,思索了片刻,对王裕招招手,“你去宣黄喜来。”
这日下值后,朱启佑仍是往乾清宫来了。
他本计划先生上两天的气,好歹等到宋羿过来哄他。但白日里那一番操练,朱将军打够了人,气便散了大半。这一番训练使他意识到士气的懈怠,转而在心内构想起操练飞翼营的计划,倒是将情爱之事暂且放在一边。到得晚上下了值,他便早不记得还要生气这事,反倒是对天子的病情忧心起来。
“且去瞧瞧那狗皇帝被没被老子干死。”朱启佑心道。
这厢朱启佑才入院门,便闻见一股麻辣浓香的锅子味儿。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道这狗皇帝是病入膏肓,用辣椒入药了?
殿内晚膳已经备好,赫然是他同宋景时从前最爱吃的川味锅子。黄喜忙前忙后,见到朱启佑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口中唤的却是“大人”。朱启佑一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却见宋羿仍着一身寝衣靠在塌上,温温柔柔地看着他。
朱启佑别开眼,对上喜气洋洋的黄喜,挑刺道:“黄公公这是在乾清宫高就了,本官还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黄喜正自高兴,被他这一酸,当即收了笑,可怜巴巴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