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漱心里一刺,这些天他早也明白张宗终这人不但不惜命而且其实挺悲观来着,他觉得是时候打断他了,便吸了口气想开口。张宗终蓦地转头、从侧脸贴着他改成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却清晰起来,“我好希望可以在一切不可挽回前就遇见你了——”佟漱一怔,张宗终只一股脑道:“宝宝,宝宝我知道我对你一点也不好,总是又凶又暴躁嘴里没一句好听话,我——”
整个屋里电器在深夜发出的微弱噪音好似全都消失了,张宗终的声音一阵清晰一阵模糊地传进耳朵里,佟漱吸气的声音倏地大了点儿,难过得鼻子又烫又酸。他轻轻抓了下张宗终的头发,张宗终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兀自说道:“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这样我可以早点告诉你我好喜欢你,好想抱抱你。”
佟漱实在受不了了,好像一张嘴心脏就会从嗓子里涌出来,他拍着张宗终的后背断断续续道:“好了好了,你、你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怪你——”
佟漱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张宗终的手腕。在这一刹那,他总觉得和曾经他抓着父亲的手、母亲的手那一刻重叠了起来。他好似总是没有办法留在他爱的人身边,不知道是他们没有等他,还是他没来得及追上他们。佟漱一下子绷不住了,搂住张宗终脖颈、即使咬住下嘴唇,他仍是听到自己哭出了声。
第211章 香印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这种氛围下该哭的人应该是张宗终,结果最后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佟漱自己给惹哭了,而且哭得很难过、以至于把张宗终给哭懵了,什么话都不敢讲,只知道拿纸巾给他蹭眼泪。
佟漱是清楚自己的性格的,哭起来再难过洗把脸就能再撑一会儿,这是他一贯的优点。但等真的回过来神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丢脸,这让佟漱又一次深刻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发疯的时候只要自己更疯,张宗终就能冷静下来。佟漱坐在沙发上等大脑冷却,整个过程中张宗终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抬头看他,一句话都没讲。半天,佟漱才咳嗽了几声干巴巴地问说:“老齐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看张宗终的表情大抵是想说点别的的,但还是咽了回去,只是摸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佟漱。
佟漱揉着眼睛接过来看了几眼,照片拍的是个躺在床铺上的女孩子,最多十来岁,高中生的模样。估摸着不是拍照的人手抖或是挪开太快、照片很模糊,光线也不好,不过仍能看见女孩子双眼紧闭,嘴唇乌青,感觉不太像是睡着了。佟漱心里咯噔一声,有点奇怪,张宗终胳膊半支在他腿上,滑到下一张照片。这张角度倾斜,同样很糊,还有几根手指头半挡在镜头前,难怪照片很模糊,看来是偷偷拍的。
小女孩的脸色,在佟漱眼里就是又青又白又黑的,难以形容的古怪。他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些,试探着问说:“她是不是……死了?”
“嗯,”张宗终点头,“算是死了。”说着他把手机拿回来,放大图片。佟漱扫了眼,他放大的位置是女孩放在身侧的手,留着长指甲、手腕上好像戴了一串细细的珠链。佟漱一顿,拿过手机把亮度调到最高,仔细看了看,背后一凉。
“这是……”他头皮发麻,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她的手腕上哪里是什么珠链,而是一连串的疤痕。香头烫出来的、正好在手腕上连成一圈,远看就像是珠子穿的手链似的!
张宗终点头肯定了佟漱没说出口的想法,他还没说什么,佟漱先坐立不安道:“还等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去渡口店?”
“你想去?”张宗终愣了下,问说。
“为什么不去——”佟漱边说边站起来,接着又恍然大悟,“哦,我们是不是得找个合适的理由糊弄白思思他们——”
“那倒不用,”张宗终摇头,“这个小女孩出事后她家把省内有名的师父快请了一遍了,听说是昨天早上出事的,今天下午才断气。”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佟漱又懵了,“什么叫下午才断气?”
张宗终想了想,摇头道:“明天路上说吧。”
第二天路上,张宗终大致讲了讲他从老齐那儿听来的消息。整件事简单得不得了,就是这个小姑娘早晨起来的时候摔了一跤,结果倒地下就起不来了。家里人还以为是摔到脑袋、火急火燎送去医院,送到的时候呼吸心跳已经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医院查不出来毛病,抢救也没效果,又给拉回了家里。
这家人在渡口村是挺有钱的,科学的救不活再试试不科学的,当天一天时间把附近有名的阴阳先生风水师父全找了一遍,这种情况当然逃不过神机的眼睛。老齐说一开始去的人是于玄,看了一眼就放弃打道回府、照片也是他偷偷拍了传回来的。
佟漱心里一刺,这些天他早也明白张宗终这人不但不惜命而且其实挺悲观来着,他觉得是时候打断他了,便吸了口气想开口。张宗终蓦地转头、从侧脸贴着他改成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却清晰起来,“我好希望可以在一切不可挽回前就遇见你了——”佟漱一怔,张宗终只一股脑道:“宝宝,宝宝我知道我对你一点也不好,总是又凶又暴躁嘴里没一句好听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