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彭月至也是一惊,手指下意识捏紧了袖子,陛下这是要考他的文采?可他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再者还是奴身……可若是能再进一步,他站在女子的身边也更有底气。
“大人所请,固不敢辞。”彭月至没有迟疑太久,态度恭谨地提笔作画题诗。他出身大家,行事自有一番风度,提笔甩袖之间看得阮夏夏啧啧称奇,眼底甚至涌起一股羡慕。
她总觉得虽然自己也是人人追捧的翩翩少年郎,但比起土生土长的大家公子还是少了些什么,此时一看小彭这模样顿时明了,她少了一个能炫技的才艺啊!
眼看着女子勾着上半身往那管事的方向倾去,“噔”的一声轻响,裴褚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茶杯,“账本看完了?”
“就完了,就完了。”阮夏夏退了回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有些不雅,也不敢反驳,只好认真地看起账本来。
结果,眉毛一凝,从账本里面她还真的看出些东西,这棉花的供货少了不是一点半点,可这成本却没降下去多少。
她用毛笔总是慢了些,随手找了一支经她改良的炭笔,埋头计算了起来。
原材料采购成本、人工、运输、存货、出货、卖价、利润等,一笔一笔地列在纸上。
自她和渣男主达成合作之后,阮家在西北经营的大部分棉花都用在了军营中,换句话说就是官用。而在男主登基之后,为了表忠心再则“阮家女”要做皇后了,阮家识趣地将手中九分的棉田当作新后的嫁妆,实际上也就是献给了皇家。
是以,聚衣阁乃至阮家如今的一系列产业所需的棉花是从西北百姓中采购而来的。阮家深知不可能将这一物当作家族私有,早就与西北的百姓们展开了合作,阮家提供土地,西北人承包种植棉花,等到收成之后阮家再顺理成章地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收购在手中。
因为提供了土地和工具,阮家收购的价格差不对是市面上的五成。可是即便如此,西北人所获的利也是往日不敢奢求的,生活水平直线提高,阮家在百姓中的声望也因此很好。
可是这账本上的供货怎么就少了那么多?
她抬头往专心作画的彭月至看了一眼,内心的猜疑顿时打消了,若是要骗她,彭月至完全有能力将账本做的“很完美”。再者,自己也算是彭月至的恩人,以他的性子,不会昧着良心恩将仇报。
若不是京城这边的原因,那么源头就在西北,偏偏这情况持续了有几个月了,小彭却并未和她说过,他在忌讳什么。
想到这里,阮夏夏笔下一滞,咬着下唇偷瞟了下颌线如刀刻般锋利的男子一眼。渣男主,西北可是他的大本营,呔!这事不会是他搞得吧?
好你个裴渣,这事她务必得搞清楚,敢断她的财路,她就掏空他的私库!
裴褚的感知很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女子的目光,漆黑如墨的眸子斜斜睨来,一手猝不及防抽走了阮夏夏手中的炭笔和纸张,毫不客气地打量起来。
“兄长,你偷窥我商业机密!”阮夏夏因为自己的猜疑心里正不痛快呢,结果没想到裴褚能这么不避讳,当即就嘟囔着抱怨。
洁白的宣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列着一排排数据,奇形怪状的符号是裴褚闻所未闻的,但是看不懂他也可以猜得到,账本上有问题。
“账本拿来。”目光在小小的炭笔上面多停留了一刻,裴褚淡声开口说道。
“兄长,这可是商业机密,概不外传。”阮夏夏看他那般理所当然的态度有些牙疼,又强调了一遍,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相敬如宾、互相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