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一群人苦大仇深地举着镰刀木锯把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时,我真的是愣住了。他们仰起头看着一树的红艳艳的桃花,目光里的厌恶是我全然陌生的。我记得初春开花时经过的路人抬起头时眼中是何等惊艳,仿佛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桃花树。
而如今……充满杀气。
我开始颤抖,桃花纷纷扬扬,而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肯定是妖孽!砍了它!”
对死亡的本能恐惧瞬间爬满全身。
可我为了能留在他身边,早已不再修行。本该有了化形离去的能力,此时却只能绝望地扎根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举起利刃向我步步逼近。
我想大喊,想呼救,可我还只是一棵树,纵使有了灵气,亦不过是无口不能言、无脚不能动的一棵树。
“住手!”人群外,有人大喊了一声。
有个人拨开了包围的人群,气喘吁吁地走到我身边。
依然是我熟悉的清隽秀逸的小公子的模样,只除了一点——他将长发梳起来,用一顶玉冠束在了头顶。
他说,树亦生灵,亦有感知,你们怎能如此残忍?
……
是啊,树亦生灵,亦有感知。而你……又何尝不是?
我把手盖在了眼睛上,疲倦得不愿再思索。
我又梦见那一场瓢泼大雨,在梦中也仿佛再次陷入绝境,挣扎不出。但当我终于从梦里醒来,才发现原来不只是梦。
雨点从空中落下,速度越来越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夜幕已经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