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又想起,菲兹似乎剿杀了某个喜欢以少女鲜血沐浴的吸血鬼。曾几何时,这浴池里是否也流动着赤色的液体呢?她有点不自在,转移注意力,努力把凝结血块变硬的衣服从皮肤上剥下来。

那感觉就像褪了一层皮。

她站在水池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侧腹。那里丧失知觉、破裂、只剩剧痛的记忆尚且鲜明,然而现在她看到的平滑、没有一丝疤痕,颜色比身体部位更淡,像新生儿的肌肤。

就好像她也成了会复苏的怪物。

打了个寒颤,伊芙琳一头钻进水里。

水比她想象中更烫,但每个毛孔都舒张的感觉很好。从头到脚清洗完一遍,池子里因为血污浑浊的水面逐渐变得清澈,她将湿发挽起来,靠在池边,放空盯着流动上升的蒸汽。

热水稀释了身体脏器试图归位产生的钝痛,倦意侵袭全身,水流在全力挽留她,站起来显得麻烦又费力。伊芙琳闭上眼睛,打算再泡一会儿。

温暖的水流环绕她,包裹她,拉着她向梦的深处下沉。

气泡声掠过耳畔,像海底的呢喃,也像生命源头温柔的鼓动,越来越响,愈来愈近。

劳伦佐撞开门锁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水面漂浮的红发,瘦削的肩胛骨在发丝间显露一点轮廓,像沉没洋面的苍白冰川。

哗啦--!

伊芙琳被拎出水面,打湿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她因为凉意打了个寒颤。口鼻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是水,她剧烈咳嗽着睁开眼,对上充溢着冰冷怒意的红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