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舟死了。抑郁症,是抑郁症自杀的。”宋恩羽难受地说着。
他和林小舟唯一的交集只有那个生日会,更多时候是听翁雅心提起。可他此刻就是莫名的难受,没来由的想哭。或许只是为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感到惋惜,又或许身为同龄人,会忍不住去共情。
如果一生是四季,那十八岁的年华就正是青枝漫卷,繁花正盛的灼灼春日。可就是有人永远的留在了这个时节。
江知栩平静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宋恩羽苦笑着,“讽刺吗?死在了圣诞节的前一天。”
暖色柔光不在温柔,宋恩羽觉得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疼得忍不住落泪。
“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过不了几天就是复活节。上帝有复活节,可我们凡人的复活节又在何时?”宋恩羽的尾音带着哽咽,这是他觉得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父亲走的时候,他还太小。或者说是当时的稚嫩并不懂得生死。随着岁月渐长,他逐渐发现人是真的逃不过光阴,躲不开命运。生死是一生的学问,所以我们凡人的复活节又在哪里?
江知栩侧过身子,就隔着距离,伸手替宋恩羽擦着眼泪。他轻轻地说:“在生者的心里。”
宋恩羽扭头茫然地看着他,只听江知栩认真地解释:“这是我在母亲走后这么多年才渐渐明白的道理。只要我还在想念她,她就一直活在我心里。所以我们也有复活节,小羽,我们难过的只是亲人和朋友的离开,再也感受不到他们的温度,那些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可这不是死亡。”
宋恩羽第一次听江知栩提起自己的母亲,他并不知道教会江知栩善良和爱的母亲早已离开。他忍着胸中堵塞的悲痛,去握江知栩的手。
对方微笑着说:“我没事!”他忽然感受到他手腕处的跃动,这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对安慰。
“霍金,也就是之前尘宁信里提到的我和他最尊敬的学长。我和尘宁修的并不是物理,可我们都很崇拜他。我是真的愿意相信,星辰和心灵的关联。他会说,宇宙是因为有我们爱的人在,才有了意义。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物理的温度。这句话一直陪伴我度过母亲去世之后最颓丧的时光。所以,死亡带不走的爱,那才是生命的佐证。小羽,走了的人,我们记住他们就好,然后坚强的活着。”
这些话说完,宋恩羽早已泪流满面。两个人又聊至凌晨,宋恩羽也才睡着。直到第二天醒来,眼睛疼得再也睁不开,江知栩才替他请了假。
只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是林小舟出殡这天。江知栩应他的要求,一早就将人送到殡仪馆,他很担心翁雅心。
去参加葬礼的路上,刚上了高架桥,前路竟飘起了小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宋恩羽放下车窗,让雪花迎风飘落进来。落在他手臂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感叹:“我们同学都以为,第一场雪会下在圣诞节,可它估计早通了人性,今天专程来送人。”
江知栩没有答话,就这样一路与风雪同行,将人送到了殡仪馆。一进告别厅就看到坐在前排一身黑衣的翁雅心。他径直走了过去,短短几日,人居然无比消瘦。已经不再痛哭,她只是神情漠然的坐着,听着告别厅中央悬挂着的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