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风口源源不断的小凉风,吹散了烦闷的暑气,经芋坐在后排,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栾丽脸色。
按照鬃爷的算法,人寿不过七八十年光景,栾丽余下半生每月见面两三天,实际的相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
见一面少一面,说服了经芋。
他猜想鬃爷是早有预谋,否则早上不会执意收拾完屋子再出门,妖族太狡猾了。
家里没有多余拖鞋,经芋一声不吭地光脚进了厨房准备午饭,从老房子带过来的米没剩多少,全倒进电饭煲内胆,用手一探,仍然不够,只好洗两个地瓜,削皮丢进米里充数。
这时栾丽背着双肩包走了过来,冷着脸拉开拉链取出两大罐纯手工牛肉酱,还有甜城特色的老式香炸鸭子,晨光油盐烧饼,和在动车上挤变形的水蜜桃。
相对无言的厨房空气凝滞,蔬菜的冲水声,塑料袋窸窸窣窣,冰箱一开一关后嗡嗡制冷,母子始终较着劲,谁都不肯先说一句,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鬃爷愁啊,没办法啊,他要不去找骂挑起话头,就这家庭氛围,等吃饭的时候菜凉的都比平时快。
没心没肺地进厨房,鬃爷把拖鞋撂到经芋脚边,跟着盘腿坐在了餐椅上,激情尬聊,“妈你也是,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啊。”
解开装炸鸭的塑料袋,鬃爷将吸油包装纸往一边拨了拨,自顾自扽下只鸭腿。鸭子一看就是临上动车前现炸的,还热乎着呢,肉一点儿都不柴。
其实栾丽对经芋不错,大概是应了那句,“你爱我的方式,是我最讨厌的那种”才让母子陷入剑拔弩张的死循环。
鬃爷憋着损招扭身叫经芋,经芋正徒手给洗净的羊角椒去籽,刚一回身鸭腿不由分说地怼进了他嘴里。
他从小到大都爱吃这个味儿,小时候家里困难,能吃上炸鸭的机会少之又少,长大后离开甜城,心里总惦记。
刚才栾丽把炸鸭拎出来,他闻见味儿就开始偷咽口水了,要不是鬃爷钢板厚的脸皮,他这会儿也不好意思为这一口肉低头。
可这口“心头好”刚进嘴,还没从门牙挪到里头细嚼,坏妖的唇便凑了上来,把肉给叼走了。
“既然你不爱吃,我替你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