鬃爷刚一转身,撞上了主卧出来的栾丽,栾丽边往洗手间来,边拢了拢又短又卷的头发,眼皮都没抬一下。
倘若时间退回到昨天中午,鬃爷会大大方方地喊栾丽一声“妈”,此刻他心很累很累,单单是站在这里已经筋疲力尽了。
“小芋在洗澡,你要用洗手间可能需要等一下。”
鬃爷说完径直走向沙发,掌心拂过垫子上残留的经芋的气息,身子一歪倒了进去。
作为过来人,栾丽察觉到了鬃爷的异常,她估摸着和自己有关,愿意和长辈一起生活的年轻人是极少数,人族如此,妖族更是吧。
但她没必要和鬃爷交代什么时候走,她住的是她儿子家,要说也是当着她儿子的面说。
栾丽扭身去厨房准备早餐,围裙刚套到脖子上,高利贷讨债般的砸门声震耳欲聋——
第16章 报复的“嗷呜”
鬃爷烦躁地掀开眼皮,对着涌门缝的幽绿烟雾重叹一声,快步行至玄关,给莫名其妙发疯的顾垣一开门。
“卡尔斯……我错了……”
烂醉的病死鬼仰起百十来斤的脑袋,泪疙瘩噼里啪啦往下掉,他硬着舌头一遍遍道歉,重复着当年病入膏肓时的悔意。
鬃爷始终沉默,眼睑半阖,呼吸平稳,像是在侧耳倾听,又像是单纯的失了神。
得不到回应的顾垣一伸出乞求的手,被鬃爷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鬃爷自嘲地笑了笑,目光坦荡地注视着顾垣一酡红的脸,开口道:“你怎么会错,错的是我。”
“卡尔斯我……”顾垣一如鲠在喉。
“听我把话说完。”鬃爷停顿片刻,确定顾垣一不再继续,松开门把手将入户门完全打开,“是我自作聪明插手了你与姜客的关系,你恼羞成怒扯断我尾巴,把我丢进镇妖署,我无话可说,也没有反抗。”
“神族惩罚我,刨走了我的内丹,把我关在缚妖相机里七十多年,我日复一日的忏悔,我错了,是我错了……可你说,我错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