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墨色眼眸,温柔和善的少年。
锦衣卫高声的呼喊如犹在耳,他浮出水面上岸之后一路奔逃。那一路他丢弃了所有属于昭王府的印记,从金尊玉贵的小世子变成了又脏又乱的小乞丐,同野狗抢食,和同他一起的乞丐打架,浑身都是伤口。
聂海同魏以诚是旧友,知晓昭王府被抄斩的消息后倾索命门之力寻找朔望。待费尽周折找到朔望的时候,他已经在距离江南不远的青州讨了半年多的饭,因为同乞丐争抢食物,手指甲都被人断完了。
尽管如此,朔望被救之后的第一句话,问的是:“魏望在哪?”
他神经兮兮地掰扯着聂海的衣摆,问:“魏望在哪?”
聂海费好大劲才知晓了朔望口中的那个魏望到底是谁。
他斟酌了很久,最终和朔望说,这个在昭王府被焚当夜就被抓回来的少年,被锦衣卫用尽刑罚审了三个月,已经死了,连尸首到找不着。
自此朔望由魏朔改名为朔望,十年未曾踏足上京。
而今,这个早已死去的人还活着,还坐在朔望面前。
他单膝跪着,伸出的手凝在半空中,没有落在岑闲身上就收了回去。
“是啊……”朔望头低着,声音也低,“我长大了……”
十年时间过去,当年那个小世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江湖杀手朔望。
“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便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岑闲的手放在朔望的肩头,冷白的指节陷进黑色的狐毛里面,“不必在意。”
朔望笑了两声,说话声很慢:“江浸月给你治伤的时候,我看过你身上的伤。”
岑闲后背一僵,当年被锦衣卫追上时劈在后背,长至后脖颈的伤隐隐作痛。
他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你……”
岑闲想说没有事,他现在仍旧活着,那些伤也许在当时致命,但最终都愈合了,这些伤落在他身上,他并没有什么不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