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些伤,那朔望也许就被锦衣卫给抓到了。
这里的每一道伤,在当时几乎成了他的安慰。每多一道,就说明朔望还平安地待在外面,不管是哪里都好,即便污泥满身地向前进,也总比被泥沼淹没来得好。
但他的声音在朔望的动作下戛然而止。
朔望还是没抬头,食指虚虚划在岑闲的胸口处,一点力气也没有的样子。
“从上到下,从深到浅,新伤旧患叠在一起,不下一百道,”朔望慢慢说,“你要我如何不在意?”
“呃……”岑闲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没说话,他沉默半晌儿,垂下的墨色眼眸像湖投石子,泛起一阵涟漪。
“我……”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手背忽然砸了一颗灼热的水滴,把他结结实实烫了一下。
朔望哭了。
岑闲手指忍不住蜷了一下,他想看看朔望,目光所及却只触到朔望乌黑的发顶。
他叹口气,硬了十来年的心忽然就软了。
“我不愿说,”岑闲妄图擦掉朔望眼角的泪水,手却被朔望捉住了,“是怕你知道了难过。”
“其实也没有什么,锦衣卫撬不出话,把我带回锦衣卫大牢——也就是诏狱审了三个月,”岑闲避重就轻,“至于到底受了什么罚,我忘了。”
朔望握着岑闲的手随之一紧。
“当时的指挥使林术在我将死之际来审我,发现我肩上的胎记。”
“我生母名叫林娇娘,在十六年前江南水灾之前,是江南一个小青楼里的妓女,”岑闲轻叹口气,“她也有这枚胎记,林术亦有。因而林术认定我是他的外甥,偷梁换柱救下了我。”
林术救下他,给他换了一个身份,他从此名为岑闲,成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养子。
“后来怕人发现我们有关系,或是被熟悉我的昭王旧部认出,我将肩膀的胎记用烙铁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