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朔望的头更低,握着的手更紧。

岑闲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让他惊心动魄,让他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深切的知道,岑闲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

“至于我的脸——我幼时生得不错,青楼的老鸨同人说,待我长大便要让我接客,我母亲听了很害怕,就去找了平日里面争风斗狠的几个妓女那里要了一种药,抹满我的脸,毁掉了我的容貌。”

“后来锦衣卫的药师将我治好了。”

说到这,岑闲停住,不再说了。

阴差阳错,他就这样活下来了,自此在锦衣卫过活,踏上了另一条道路,一步又一步直到今日,成了新的锦衣卫指挥使。

朝臣骂他奸佞,世人闻他色变,但他皆无所谓。

但岑闲一直期盼着能和故人重逢的那一天。

无数个难眠的夜里,他数着朔望的年岁,想着他什么时候生辰,想着他什么时候应当办弱冠之礼,该取字。

想着他这时会不会已经娶妻生子,在大魏的某一角,过着和乐无忧的日子。

岑闲也曾想过,也许朔望在出逃的那一年就失掉了性命,但他也只想过一次就再也不愿想下去。

他心中希望的,仍然是朔望安安稳稳地过完一辈子,即便那不成真。

直到秋雨泠泠的那一天,他乘着车马从皇宫出来,经过神武大街,细雨拍在他的车帘,街道上秋风骤起,声嘶力竭地喊声和浓重的血腥味乍然涌起。

车帘划破,冰凉的刀锋送至他的脖颈,他摁刀反击,一把扯下来人的面罩,在看清的那一瞬间呼吸停住,心中响起巨大的轰鸣,震耳欲聋。

青年俊秀的面容熟悉万分,是他所有日夜里能够拼凑出的,最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