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记得陆齐光曾说,她有亲手处置晁鸿祯的理由, 希望他不要过问。他虽然的确没问,却始终将这句话记在心头,所以才会想让陆齐光见晁鸿祯最后一面。
可当牢狱内的阴风卷上肩头, 牧怀之突然生出悔意。
刑狱重地,潮湿阴冷,罪孽丛生。
他怎么忍心、怎么可以,让他心尖的那片月光,涉足这样的泥泞。
陆齐光不曾留意牧怀之的目光,只是注视着面前的甬道。
她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跟上狱卒的步伐, 踏入灯火与烛影之中,反而将牧怀之落在后面。
二人在狱卒的接引下,逐渐走入深处。
刑部牢狱构造复杂, 弯绕极多。陆齐光目所能及之处, 皆是潮湿的石壁与阴森的青苔。一间又一间石牢, 隔开一个又一个身着囚服的犯人,立于牢房前的狱卒面无表情,仿佛并非活人。
刺耳凄绝的惨叫声自深处传来, 似乎有人正在受刑。
陆齐光眉头微蹙,蜷了蜷手指,本能地感到不适。
牧怀之悄悄牵住了她。
火光摇曳,二人携手穿行于甬道之中,藏起这股隐秘的安心感。
走了好一会儿,转到陆齐光连东西南北都辨认不清,一行人终于在最深处的一间石牢前停了下来。
晁鸿祯披头散发,身着囚服,面朝墙壁,席地坐于石牢之中,身影被石栅栏切割成块。一盘饭菜正放在地上,清汤寡水洒出一半,几只老鼠正凑在馒头前分食,浑然不惧旁人。
“喂,晁鸿祯!”狱卒粗暴地拍动石栏,腰间的钥匙晃动作响,“有人来看你!”
晁鸿祯一动不动,好像什么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