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 宋桃儿只在海棠苑中陪伴郑瀚玉,端汤奉药,替他擦拭身体。
郑瀚玉虽是回头重吃这二茬苦, 但今生有娇妻相伴,软玉温香, 这份苦楚倒也添了几分甜蜜, 仿佛一碗暑天里的冰湃蜜水苦瓜。
那大夫的医术还如上一世一般高超精妙,内服外敷, 加之日日药浴, 只过了大半月的功夫, 郑瀚玉膝上余毒便已尽数清除,伤口也收疤愈合。
只是因他长年坐轮椅,双腿乏力,要重新下地走动, 恢复如常, 还需费一番功夫。
宋桃儿每日起来, 便是伴着郑瀚玉在海棠苑中拄杖行走,初时站立都算难事, 但逐渐能走个五步,十步,百步。
一月之后,郑瀚玉已能在院中走上小半个时辰而不停歇。
此时已至九月上旬, 天气渐凉,院中芬芳落尽, 几树桂花却绽开了簇簇金黄,米粒大小,点缀于苍翠枝叶之间, 有如一穗一穗的金珠子,海棠苑中满是馥郁甜香。
郑瀚玉依旧在树下行走,那位大夫已于上月底告辞离去,他的双腿也逐渐恢复了力气,虽还与当初战场杀敌时颇有不如,但比起上一世已是进境迅速。
能有这一切,都是因着桃儿。
“我可还等着你,能起身行走之后,抱我去床上呢?”
每每当他只觉腿疼难耐,支撑不动时,宋桃儿便会在他身侧勉励,昨儿就说了这句话。
郑瀚玉侧首望去,却见宋桃儿正立于桃花树下,指点着几个丫鬟打下合适的桂花,以来酿酒、做点心之用。
须臾,有桂花坠下,落在她发髻之上,乌黑中点缀着碎金,衬着那精致的小脸,甚是精致可人。
他起身,轻步走至妻子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身。
宋桃儿吃了一惊,回首嗔道:“跟猫儿似的,吓死我了!”
郑瀚玉搂着她,轻轻一笑:“那边收拾妥当了,过段日子,咱们就搬过去罢?”
宋桃儿先是一怔,旋即点头浅笑。
“好。”
郑罗氏那场病,经历一个月的调养,终是好了,只是人上了年岁,被这么一通折腾,元气大损,憔悴了许多,一蹶不振。
听闻郑瀚玉依旧要带着宋桃儿搬过新府,她在松鹤堂中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大骂儿子心硬如铁,却依旧不能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