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帖》?”周檀手里的酒壶停了一瞬。
“《金银帖》上论生死,大萨满也算出变数在燕沉河上,该是一线生机。”
“这样一塌糊涂的赌局,阁下却也敢赴?谎言之后未必是真话,中州商会里的,不过是个假壳子。”
“中州商会自然是有所筹谋,但事已至此。”她只淡淡地应,从火堆中捞出终于泛起热意的酒液,皮革制的酒壶闷着香,烫得像把烧炭。
中州商会做了七分的假,把无人知晓是真是假的《金银帖》当作诱饵一把抛出,逗得人心惶惶各自为战,但余下的三分,总也可能是真,晦暗煎熬中的人,总也希望是真。
周檀对这人的坦诚有些诧异,觉着这北地人花花肠子当真是少得不能再少,油腔滑调的话半点不会,既不像话本里的凶神恶煞,更不像早年撞见过的北地游兵,反而违和又令人好奇。
何等的草场,养得出这样奇怪的人。他吮着壶口,默不作声地想。
昌州离界河已经不算远,半山腰上的驿馆上,遥遥看得见北地旷无边际的长空。
阵仗铺排得大,便易移动的青色帷帐在界河以北成百上千地搭,几日里便众星拱月般地缀成串。
春分被按着梳头,昌州的鲜枝花不如玉京的光艳,但挤一挤也总是有。周檀薅走了驿馆门前的花圃团,拆拆捡捡盘到女孩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