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关口。
索克托依然穿着巷战时的那身铠甲,半张脸上都是黑黢黢的灰尘,像是刚从土里被挖出来。
收拾战场时没人对他再多补几刀,但这境况已经怪异到没人思考他是否被留了全尸,他骑在马上动作顺畅,不像是死人,但肢体僵硬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也不像……是活人。
塞思朵无心管他是死是活,扳指下面长弓一拉,箭已经在弦上,力道大得尾羽微微颤抖。
“别拉。”周檀忽然说,他眼下一跳,发现战马上不死不活的那位,皮下泛着诡异的鼓胀,充了气似的。
一股腐败的气味漂浮在半空中,他按压鼻子,压低声音说道:“不要放箭。”
城头上罗列着的长弓纷纷收回,动作整齐划一。城墙下的黑色骑兵越来越近,一股静谧但压抑的气氛席卷在人人心头,但没有人开弓。
一旦开弓,箭锋难以回头,必定会产生难以扭转的结果,何况谁猜不出,底下这群半死不活的人有别的打算,他们,只不过是前阵,头彩还在后头,没揭面呢。
周檀攥紧手中的千里望,手臂上的青筋浮现出来,千里望照得清晰,能看清远处越来越近的人和战马。
刺啦一声,箭雨齐发,带着倒钩的箭从城下射上来,试图穿透那极度顽强的铜墙铁壁,只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如众人所预想的——无用功。
没什么兵器曾经穿透过这矗立雪原间的铜墙铁壁,至少在它建立起来的十数年之间,所有的刀枪棍棒都算是铩羽而归,顶多留下一点摩擦的力道和白色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