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察觉到了, 不是吗?”洛时半蹲下来, 注视着他无神的双眼,叹息道。

一句一句, 仿佛刀割剑刺,让李越卿的伪装土崩瓦解, 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张嘴想要说什么, 却不能发出声音——李越卿现在还是个哑人。

一个小小潦草的纸人在李越卿的掌心间探头探脑, 抱着主人的指节站好。纸人仅仅有一颗圆圆的头颅和四四方方的身体,五官没有被勾勒出,只在脸上拉出一道褶皱充当嘴巴。

那褶皱上下运动:“你把她带过来做什么?!”

脱口而出的是一道温润的男音,正是李越卿的声音,比起从前, 明显多了几分沧桑。

洛时平静道:“她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一直在浪子别苑里等,一直等……或许等你出现, 或许等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李越卿神情木然, “我只是厌倦了。”

“她是个妖怪, 人怎么娶妖呢?!”

洛时:“妖如何人又如何?她是人,我娶她;她乃妖,我亦娶!”

将李越卿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洛时看到对方躬起的脊背微颤,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李越卿冷笑:“当时随口一发的承诺,现在还信?愚不可及!人都是会变的。”

“是吗?”洛时神色平静,“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为她作画?为什么要将那些画珍藏?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在茅草屋那样一个——显眼的地方。”

“你是希望她能看见?胆怯又抱有微弱的希望,希望她能明白,你,居然还爱着她。”

李越卿哈哈大笑,其掌心间的纸人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真是蠢笨如猪!我随手一画的东西随手一扔,竟也叫你们以为我尚情根深种,哈哈哈哈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