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有我,要拥着这无边的夜色打发时间。兄长或者哥哥在府中的时候,我还会觉得好一些。
虽然我是女子,不大与你们一处,可还是知道,这院子里,还有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早几个月,兄长左迁蓝关,哥哥在书院读书习武,那些日子。哎……”
叶宁说着,自己轻轻摇头叹息起来,道,“那些日子,我绣完了手头所有的花样,抄完了所有的经书。可,还是觉得长夜漫漫,天亮那么难。”
晏辞觉得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后脑勺疼的像是要炸开来了,却还是想要给叶宁一些安慰,晏辞道,“我和你哥哥,以后便是你的亲人。纵然我们没有在一处,那血脉亲情,也是割舍不断地。你万莫要在自己伤神,回头怄坏了身子。
叶宁笑了笑不说话,只问,“兄长可还觉得口渴,我再为您添一杯茶来。”
晏辞看叶宁,似乎没有听到心里去,便打趣道,“我这妹妹,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兄长说了半天,倒是没说到你心里去。罢了罢了,等我改日入朝,便在满朝文武中,好好地为你物色一位如意郎君。到时候,热热闹闹的把你给嫁了出去,你也不用嫌弃兄长,兄长也省一碗米。”
晏辞很少说笑,此刻忽然这样说话,叶宁知道晏辞是有意开解,便也不再苦着一张脸。
只得笑道,“兄长还是快些养好身子吧,朝廷里那么多的青年才俊王孙公子,我怕是兄长去晚了,都给别家的小姐挑走了!”
二人一时说开,倒是显得热闹不少。不多久,便见忠伯匆匆的领了一个留山羊胡的大夫进来,那大夫放下药箱行了礼,便仔细为晏辞把起脉来。
第64章 那么白鹤去了哪里
大夫行医许久,又整日里泡在药房,似乎是从他一进了这屋子。屋子里便隐隐有了一丝淡淡的药香气。
晏辞微微闭着眉眼,脸上都是疲倦神色,但嘴角却仍然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大夫知道,这是宫中下了钥。这天下第一金贵的人儿,才没有去请太医院那些妙手神医,自己此刻领了这个差事。只紧张的头上汗如雨下。
啪嗒——
一滴汗水落在地面上,晏辞白着一张脸轻轻睁开眼睛。嘴角一丝苦笑,打趣道,“大夫。马上就是十月天气了,今夜又是大风天气。便是当真那么热么。”
那留着山羊胡的大夫一听,慌得跪地磕头,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小人……”
晏辞收了笑意,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当然有数,眼下该如何。你且说来听听。”
那大夫本来探查晏辞脉象,只觉得孱弱濡慢,不禁心中大觉不妙。正不知该如何开口,不想这相爷竟然自己开口说了这个由头。
那大夫抬起葛蓝色的束口短袖,轻轻地擦着额头汗水,而后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相爷既然问了,小人就照直说。”
忠伯在一旁轻咳,似乎是想要劝那大夫委婉表达。言辞有所察觉,而后轻轻瞟了一眼忠伯。忠伯便窘迫的低了低头,不再说话。
晏辞撑着身子,叶宁顺手在晏辞后背又垫上了一个软枕,而后道,“说吧……”
那大夫道,“小人自打九岁跟着我师傅在回春堂学医,到如今他老人家仙逝,留下小人继承衣钵,小人虽然不敢以过目不忘自居,但行医数十年,大凡所见过的疑难杂症,小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些印象。
可是……可是相爷的这个脉象。小人实在是没有见过,但,小人虽然没见过这般奇怪的脉象,却是可以肯定,脉濡且慢,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晏辞似乎是早有预料,只是略微一沉吟,便道,“嗯,回春堂是京城里除了太医院以外,风评最好的药馆了。大大夫您说的,也确实八九不离十。
你且尽你所能,让我最近日子好过一些,至于来日,到什么样的境地,就看我自己的造化吧。”
晏辞本就生的秀美,此刻病容寡淡,让人看了不禁更添怜悯之心,那大夫心中暗暗感慨,这老天爷,也忒不长眼,怎么的生的这样好,还这样温和的一个人,好不容最走在了这富贵荣华的锦绣堆里。怎么就堪堪不能长命。
那大夫听了晏辞吩咐,慌忙拱手道,“小人自当竭尽所能。只是大人还要自己多加保重。不可太过忧思忧虑。思虑太多,忧心太重,定会伤害大人的肝脾。还望大人。不要拿自己性命做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