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用长袖慌忙地遮了下手臂,“啊,没事,都是小问题。”
良笙见她眼神躲闪也不好多问,喝了几口粥后发现粥煮得很不错,似乎考虑到他身体的缘故,于是味道偏清淡。而且考虑到他消化的便捷,粥里夹杂着碎碎的菜叶和肉粒,剁得很碎却加了很多。更别提一同带来的那碗鸡汤,金黄的汤汁带着浓厚的飘香,在这病房里弥漫,馋得连窗帘也忍不住飘来垂涎。
良笙喝了口鸡汤,浓稠的鸡汤在味蕾上爆炸,大脑神经的逐渐清醒让昨夜的记忆逐渐从心头泛滥成灾。
良笙放下勺子,对着坐在旁边的苏沐怡问道,“昨天其实可以开灯的吧。”
他问得委婉,但是他知道苏沐怡理解了他的意思,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苏沐怡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苏沐怡低下头,神情隐藏在阴影里,双唇却抿得更紧。
她久久不言,让良笙误以为一不小心触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于是良笙慌乱地接了话题,假装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嘴角,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但是或许开了灯就不能看到烟火了吧,昨晚的烟花的光可是把天空照得像是白天一样,连月色都被掩盖在烟火下。”
苏沐怡没有接良笙的话,反而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走向床头柜,看着放在上面的两束花,“其实哦,在没有搬家之前,我们家的庭院里种了许多花。我爸爸最喜欢的花是木兰花,他常常对我说,‘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艳风吹腻粉开。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
苏沐怡的声音逐渐微哑,努力压下的哭腔剥离了她所有的词藻,使得最简单贫乏的语言也都变得支离破碎。
她像是想要把赌在喉中的淤血咳出,然而在咳出於血前的所有准备动作,都显得如此的痛苦难忍。
因为咳出淤血,只不过是前面不断咳嗽所累积的痛苦的最后喷发。
而她又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在这最后回光返照的弥留之际,把这一辈子都不曾说出的语言在这一刻全然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