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酒下了肚,从胃传来的火烧感让他四肢百骸都仿佛坠入火中。但良笙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良母中途离了席,眼眶却红彤彤的一片。孙叔似乎觉察了些什么,于是也离开了客厅。
良父坐在客厅里,看着已经半醉了的良笙,思考了许久终究是开了口,“决定了吗?”
“决定了。”
“去见她吗?”良父指着亮起的手机页面,一分钟前女孩发来了邀约,那条信息安静地躺在手机提醒页面上,仿若遗弃,又仿若不敢触及。
良笙恍惚了一下,似乎回到了谈论高山流水的那一天,窗外的雨洗刷着世界,在那小小的一个教室里他们谈论理想谈论自我,他们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寻找到了彼此,他以为他们可以成为伯牙和钟子期,却忘了还有半面之交这个词。
他和她应是月亮与地球,也只能是月亮与地球。
“去见。”
醉意涌上了大脑,良笙醉晕晕地突然想到,他似乎没有跟她说过,他最喜欢听她踩着树叶走在他身边的声音,那个声音让他原本那个懦弱又彷徨的心变得坚定。
“甡甡。”良笙已经醉了,酒精麻痹着他的大脑,似乎这样子才能从满心的悔恨和愧疚的牢笼里挣脱,他听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爸爸在叹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应该把你妈的梦想强加在你的身上,对不起,甡甡。”
儿子的痛苦他作为父亲怎么会不知道,儿子的理想他作为父亲怎么会不清楚。
可他这些年装聋作哑,即便是听到了看到了也依旧选择不闻不问。
成为音乐家,是良笙他妈妈的梦想,但这份梦想死在了一场意外里。左右手失了力气,身体的底子遭受了侵害,每日只能做着最简单的劳动工作,再也无法开展大工作量的音乐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