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所有的遗憾化作压力强加给了年少无知的良笙。他其实也知道良笙为什么要当医生,所有理想的转变都是来源于无穷无尽的爱意,在这个底子都是温润的少年的身上哪是为了自己,他首先想到的总是别人,把卑微到刻了骨子里。
良笙有本日记本,良父见过,翻过,读过,撕过。
里面的句子太过于温和,像是春天里绵绵的雨,盛开在霁色的群山里,浩瀚在烟色的云雾里,承着他满腔不语的爱意,亮在无声的良夜里。
良笙良笙,名字里都带着乐器的少年被禁锢在音乐的世界里,所有的牢笼都是他的父亲一手建造的,而他无悔,在枯燥的童年里不曾有过任何的怨怼,只是小心翼翼地反抗。
而那点微弱的反抗在所有人的抵制下变成了白纸上晕染开的笔墨,像是绽放在雪白寒冬里的腊梅,掉落在万物芳菲的春季。
良父以为良笙是恨着他的,所有的恨意都在一次次的争吵中体现着翻涌着堆积着。
可是少年不是。
他选择了将自己后退的道路全部斩断,将那座过河的桥留给了他们。
良父很想问问自己的儿子,害怕吗?犹豫吗?可是他什么也没有问出口,他只能撕毁那本日记本,像是只要那满纸的温柔不曾出现过,他就不会受到良心的指责。
怎么会不害怕,怎么会不犹豫。这满目的黑色、找不到一丝萤火的世界,却偏生要良笙一个人走。
他后悔,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怨恨。时光给了他太多的机会,而他却把所有回头的机会全部亲手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