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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相信什么来生,若是爱就爱在活着的每一刻。世间万事都很匆忙,唯有你我可以放慢脚步,用尽余生,慢慢地喜欢。

(7)

离开香林的前一天,周怀若通宵整理物料,把处理好的视频和照片都仔细地拷到庄鹤鸣的电脑里,以备他继续补充提交非遗传承人的申请资料。她洗漱收拾好后下楼,见庄妈妈和街坊们一起大箱小箱地把庄鹤鸣的车子后备厢塞爆,像是要送他们出远门一样,个个依依不舍。

庄鹤鸣正在楼上检查她的行李,庄妈妈趁机又给周怀若塞了个大红包,跟初次见面时给的红包样式一样,掂在手里却觉更重更厚了。

周怀若正要推辞,上次拆红包时她已经被里面的大数额惊呆了,这次决不能再收下。

庄妈妈摁住她,假意严肃地说道:“不许跟妈妈这么见外,听见没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自己在外面打拼,没点钱傍身怎么行?我最看不得自己家孩子吃苦了。”

这话不假,在这些天的相处中,她是打心底里开始拿小周当自己家的孩子,那种无论周怀若是不是鹤鸣的女朋友都愿意疼爱她的欣赏。此前那些从兄妹俩那儿听来的优点在周怀若身上都一一得到了验证,瞧着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身上总有用不完的能量似的,一拿起相机眼睛就变得星光闪闪,工作时全副身心都投入进去,哪怕周遭再吵也仿若进入无人之境,只一门心思地执行她的计划,不达目的决不轻易罢休。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直心肠,没有所谓富人出身的那种弯弯绕绕,野心和娇憨都写在脸上,正适合鹤鸣那种闷葫芦性格。

“你和鹤鸣在一起,我特别放心。你总说鹤鸣照顾你,其实更多的是你改变他。他自打我生过那场大病之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瞻前顾后,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你瞧着他挺正常,也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但心里的墙比长城都高。”庄妈妈唠家常似的跟她吐槽,初见颇有威严感的妇人在念叨起自己孩子时也是一副妈妈们通用的无奈又宠溺的模样,“但你来了之后,他开始爱笑了,也会向人表达他的感受和真实想法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终于活出个人该有的样子。所以,真该谢谢你啊,小周。”

“谢我什么?”她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你和鹤鸣一起,变成了更优秀的人。”

谢谢你让一个踽踽独行了很多年的孤独男人,变回一个有血有肉的温柔少年。从此他的心不仅细腻柔软,还触得到风的温暖,也听得见海的宁静,为你甘心将拒绝的长城拆卸,组装成守护你的堡垒,与你互相扶持,共御风雨。

(8)

中午时分两人回到了香舍,一楼正营业着,陈立元和小龚凑在一块边下棋边看店,薯仔在二楼做着饭。听到他们回来的声响,薯仔拿着锅铲走到二楼楼梯口处,红黄相间的围裙花纹和他手臂上腾云的青龙形成对比,竟有种强烈的反差萌。他朝陈立元吼了一句:“蹭饭的,别装神弄鬼的了,麻溜儿地帮老板把东西搬上来!”

陈立元杀得正酣,懒得起身搭手,便大声答道:“你能别打断人吗?下棋很讲究一气呵成的好不好。”

庄鹤鸣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进了屋,瞥他一眼,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练什么神功,还一气呵成。

小龚立马见缝插针地说道:“欲练神功,必先……”

陈立元打断她:“呸呸呸!”

……

熟悉的笑声和打闹声在弥漫着令人心安的檀香空气中飘散,依旧是古色古香的一楼,摆满晾香架和测温仪器的工作室,传来颠勺声的满是烟火气的二层。

每个人都希望在这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人类世界中找到一个无论如何都可以回归的地方。在那里,她不需要是好的,不需要是对的,甚至不需要是正常的。在那里,她可以放心地做自己,不必担心会被任何人所不喜欢。

周怀若想,现在,她找到了。

第十二章 “我是你的。”

(1)

薯仔还记得自己初次来香舍面试时,那会子庄老板的生意刚起步,性子又孤傲,在本城的制香师圈子里还只是个无名小卒,连收租都要专门雇他这种瞧起来凶神恶煞的花臂硬汉代劳。这个家里唯一能和“名人”这个词沾边的就只有小龚这个十八线小网红,她搬进来之后人气一直稳步增长,后来甚至偶然带周怀若也火了一把,也不可谓是不神奇。但她俩距离“名人”这两个字的距离毕竟还十分遥远,那围绕一定数值上下波动的人气也可以被归类为唯物辩证法的发展观的具体体现。

但时至今日,薯仔翻翻实时热搜榜上数条和庄鹤鸣相关的词条,再看看因记者和粉丝围堵而不得不歇业的香舍,他必须得承认——这栋房子里,真的出了一个实打实的、现象级的名人。

他从不相信什么来生,若是爱就爱在活着的每一刻。世间万事都很匆忙,唯有你我可以放慢脚步,用尽余生,慢慢地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