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一路疾行将人带至前院,刚走到正厅门口,就听见里面杯盏落地的声响,跟着梁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给太子殿下再上一盏茶。”
“梁稷!”高淙怒道,“本宫奉父皇旨意调查此事,你左拦右挡是什么意思?”
“末将不敢。”梁稷淡淡回道,“人已经去请了,请殿下耐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不就是怕我抢了高淳的风头吗?!”高淙冷哼,“梁稷,本宫就想不明白了,咱们三个明明一起长大,要说交情,本宫往太尉府去的次数更多,为什么你偏偏站在高淳那边?”
“末将……”
荣焉脚步微顿,突然推开房门打断了梁稷后面的话:“太子殿下!”
“谁让你……”高淙转头,“你是那个刺客?”
“刺客?唔,也算是。”荣焉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在另一侧的梁稷脸上稍作停顿,“在下魏国瑄王,荣焉。”
“你这个身份是真是假还待商榷。”高淙从小厮手里接过新的茶盏,下颌微微抬起,“本宫今日来就是调查这件事的。”
荣焉困惑侧头:“纪王殿下那日不是问过了吗?”
高淙黑了脸,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回桌案上:“他问得,本宫就问不得?”
荣焉似乎被他莫名的火气吓了一跳,而后笑了起来:“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大不了,殿下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他说着话晃了晃肩,“只是在下站得有些累了,坐着说殿下不介意吧?”
高淙轻哼了一声由着他入座,回手去拿茶盏,身侧有一只手却先他一步,等高淙反应过来那茶盏已经被撤了下去,整个人不由愣在当场,指着罪魁祸首质问道:“梁稷,你什么意思?!”
梁稷看了眼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碎片:“这套杯盏是驿丞的私藏,殿下手下留情。”
“……”
高淙瞪着梁稷看了半晌:“人已经带来了,这儿不需要你了。”
“末将奉圣上旨意护卫驿馆。”梁稷抬手握住腰间长剑上,腰背挺直,毫无退避之意。
“小时候打架你就要护着高淳,长大还要为他多管闲事,早晚有一日你会后悔。”高淙指了指他,靠回椅背上,转向荣焉,“你说吧。”
荣焉自顾坐下,抬头迎上上高淙的目光,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高淙今日前来并不是真的想要再从荣焉口中问出什么,毕竟南魏那边的消息不来,再怎么盘问荣焉也是多余。只是半年前高淳率大军出征南魏,连下十余座城池,之后和谈与迎接使团的事情也理所应当地交由高淳处理。
纪王在朝中的势头大盛,身为太子也总得做些什么。
高淙盯着荣焉的脸看了一会:“你父皇有几个儿子?”
荣焉愣了愣:“什么?”
高淙知道他并不是没听清,一手撑着下颌,另一手的指节敲了敲桌案,分明是在催促。
荣焉看了他一眼,也不去质询他为何要问这个,顺着回道:“他老人家子嗣单薄,现今只剩我一个。”
“只你一个?”高淙狐疑地看了一眼,见他目光坦荡,倒也没怀疑,“一个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担心你父皇会偏宠别人。”
荣焉摇头:“他老人家一直不喜欢我。”
“我父皇也不喜欢我。”高淙说着,朝梁稷看了一眼,“连带有些人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高淙这话有些夸张,寿光帝与皇后郑氏是少年夫妻,也曾恩爱和睦感情深厚,作为他们的头一子,高淙自出生后便享尽恩宠,到纪王高淳出生时,寿光帝已继帝位,后宫佳丽无数,也再无暇顾及发妻母子,直到近几年高淳入了朝堂,办事周到妥帖,才让寿光帝另眼相待,不过也仅此而已。
高淙今日敢说这样的话分明是恃宠而骄。
荣焉也不戳破,只是浅笑:“殿下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又何必忧虑?”
高淙摊手,一脸无所谓:“本宫有什么可顾虑的,随便说说,你当真了?”话说到这儿,他伸了伸胳膊,毫无仪态地抻了个懒腰,“答应了今天陪母后用午膳,时候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