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岩笑颠了,连连摇头,说,“看见了。”然后将早抬起来的剃须刀凑到脸部,那一根非常顽固,他正要战斗,旁边就伸来一只手。
“我帮你……”
“嘶!”
惨剧发生的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那只作案的手,在一瞬间就逃去。
霍岩不可思议睨她一眼。
文澜整个表情惶恐又惊讶,然后嘴巴了无诚意道歉一句,“对不起!”
霍岩看着她。
“我不知道这么锋利!”她解释,又低呼,“怎么办啊,冒血了!”
霍岩真是飞来横祸,本来一张帅脸经过整理后容光焕发,他做事也一向稳稳当当的,她毛毛躁躁伸来一只手,就给他刮了一刀,然后一颗巨大的血珠生在他的一侧脸颊。
哭笑不得,“你安静。”
低低警告三个字,听上去却很没有威慑力。
文澜又凑上前。
霍岩在旁边防水收纳包翻出一只软膏。
“这什么?”她好奇宝宝。
“收敛剂。”怕她不懂,他解释,“含有明矾,可以快速收缩血管和皮肤组织。”
音落,他就挤出一点,先指腹勾走血珠,接着,将收敛剂按上。
文澜眼睛睁大,接着,忍俊不禁,“真的可以!不冒血了!”
她口吻充满惊讶又崇拜至极。
然后笑声飘荡。整个卫生间都是她的声音。
霍岩的耳畔听到那欢乐的动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表演了什么马戏,然后才逗得这人开怀大笑。
他眉心轻轻拧,不可思议,嘴角微扬,然后一双黑色的眸,紧紧盯着她。
文澜乐不可支,她一下靠近他,完全是不由自主的行为,整个人就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然后几乎胸部都蹭上了他。
她探头,伸手往里侧的台面上,拿那只包,然后发现里面好几个隔层,摆放着他出门在外必备的清洁用具,还有一些她闻所未闻的东西。
“收敛剂!”她大笑,“以前真的没听说过,大开眼界!”
“霍岩,你真的好体面,怪不得这么风度迷人,背后功夫花得不小啊!”
霍岩眼眸都半眯起来,笑意仍然在,只不过越发深不可测。
文澜笑得胸脯起伏,停不下来,“这个又是什么?”她仍在翻收纳包,“霍岩,你变化真的太大了!”
她翻看完毕,又整个人收回来,但还是凑得他很近,仰着脸,跟他笑闹,“真的不出血了!”
音落,抬手就摸上去。
她眼神几乎迷离,充满喜悦,“好光滑,没有血了!”
霍岩笑了笑,任她摸够。
等她摸够,他才接了热水,重新洗脸,然后当着她面,涂上须后水。
她在他耳边好奇问,“是为了收敛皮肤的吗?”
霍岩“嗯”地一声。
文澜笑呼,“你下次用电动啊,对皮肤伤害小,刚才多危险啊!”
“平时没有人这么动我。”剃须工作全部结束,她似乎不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待在卫生间的必要。
霍岩静静扭头看她。
灯光洒在两人上方,如笼。
她披着发,脸上干净的如清晨的露珠,轻轻仰着,专注地看他。
霍岩笑了。无声地。
文澜更加乐不可支,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乐的,可是,忍不住再次动手,用一只食指在他脸侧戳,轻轻地,但能清晰感受他剃须后的皮肤状态,“霍岩,你真的变了,变得让我觉得好新奇。”
一个小时候和自己睡过同一被窝的人,突然就成了真正男人。
这种转变,让文澜措手不及,又很乐意接受。
她目光新奇着,不住用手指按他肌肤。
霍岩倏地轻轻靠近她,从头到尾都是纵容温柔的眼神,笑问,“我还有一个重要变化,你发现吗?”
“什么?”文澜睁大眼,欢嚷,“快给我看看!”
接着,眼前光线就倏地暗了下。
文澜闻到一股忽然而至的须后水味。他品味高雅,不止在对红酒的挑剔,须后水同样气息惑人。
他很温柔吗?
哪怕她这么欢闹,打搅他,让他脸都被刮伤。他无动于衷,并不出声阻止。这点看,霍岩无疑是温柔,从小到大,一直这般模样。
可这一瞬,他的温柔恐怕要被重新定义。
他忽然而至的唇瓣,准确压住她口,果断地近似雷厉风行。
文澜懵了一阵。
身体僵僵地站立,两手,一只在身侧,一只原先在他脸部,而后被他行为冲击到坠落去他手腕,那一刻,他灵敏地翻转手腕,深深扣住她。
接着,她就朦胧地感觉另一条手臂被他几乎同时的扶住。
文澜眼神怔然。
他来时果断、凶猛,在她口外压了一瞬,立即用手托了一把她身体,让彼此更加靠近,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激烈行为,唇瓣压住她笑闹声后,使得那声音戛然而止,让卫生间瞬间转换掉气氛,他没再有其他深吻动静。
是的,吻。
他们在接吻。
如果这叫接吻的话……
霍岩,霍岩,霍岩……她在内心狂喊他的名字,而其实,整个人木掉,仿佛灵魂出窍……
他睫毛微微翕动,接着眼帘就掀开,与她视线对上,他的里面全是得逞似的笑意,却偏偏温柔无比。
他问,“感受到吗?”
文澜无法答,眼皮眨了一下,是他这行为之后的唯一反应。
霍岩接着离开了她唇瓣。
仍然很近的距离,望着她眼,“感受到吗?”他再问。
文澜一下就活过来似的,然后整张脸泛红,接着连脖子、锁骨也不可避免。
卫生间太小了,她莫名其妙往后退一步,就碰到墙壁。
霍岩似乎往前探了一下身,就捉到她,他们仍然是很近的距离。
他眼睛凝视着她,笑意微微收,但还是那副样子,吻前吻后,他没有变化,温柔如初。
他没说话。没再逼问。
感受到吗?他最大的变化?
文澜猛地抬起眼,怔然的表情褪去,变得却更加怔然一般,她睁大着眼,紧紧凝着他。
霍岩比她高,他轻轻转了一下头部,好似让她看清他整个脸部的表情。
他没有后悔,没有歉意,如此直白,如此温柔……
文澜一下退开身体,几乎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以后背先出去的方式,跌跌撞撞地跑开。
……
十一点时,管家将菜品安排进餐厅。
两人吃了一顿午餐,接着收拾行李,飞往撒丁岛。
意大利的南部水域资源丰富,撒丁岛上有著名的蓝洞潜水基地。这一天是一年一度的国际自由潜水赛事。
飞机到达后,一些早早抵达的朋友开了车来接。
文澜一看是程星洲,有些意外,“你挑战多少米深度?”
程星洲看到她倒是一点不意外,笑意暧昧地,“和霍岩一起巴黎过夜啊?”
“你为什么那么不纯洁啊?”文澜来劲了,一顿反刺,“和你家做日化产品有关吗?我家做钢材的,喜欢埋人,扔钢水里那种,你想进去倒个人模吗?”
“文澜女士,息怒,当我啥也没说。”程星洲用手指封了封自己嘴,表示再也不敢多事。
文澜不客气瞅了瞅他,没再发话,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伴随着地中海的波涛,一行人沿海岸赶到基地。
期间,霍岩只说了一句话,“今晚住……”
文澜截断,“这里的条件我都知道,不会给大家添乱的。”
霍岩眯了下眼睛。
她音落,赶紧跑去平台上看选手们训练。
这场自由潜比赛,原先文澜很期待的,结果早上发生的小插曲,让她全天魂不守舍。
她看到程星洲的确厉害。这场比赛其实是个团体赛,不止程星洲,连西蒙都参加了。
她没想到,这两位竟然是身手不凡。
她除了鼓掌也没其他话。
这家基地的老板是她熟人,以前一起在长岛的迪恩斯蓝洞参加过挑战赛,文澜属于业余,他比较专业,并且以赛养爱好。
他参加过的比赛,只要取得的奖金通通变卖,然后没几年就在撒丁岛建立一家属于自己的潜水基地,平时收收旅游费,重要时间段就承办赛事,忙得热火朝天。
这次,他邀请文澜过来,文澜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霍岩是被西蒙邀请过来的,程星洲属于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他比赛之前的一场训练中出现了肺部受挤压状况,竟然瞒着所有人再次参赛。
这回差点死在水里。
不过好歹打破了记录。
上岸时,整个人躺在平台上,又是疼又是叫的,但是没有人同情。
文澜其实挺佩服他吊儿郎当外表下那颗拼搏的心。他总有一个顽强的优点,然后吸引霍岩和他成为朋友。
文澜在撒丁看到了程星洲的这个优点。
晚上篝火派对,大家围在白天比赛过的海边聚餐。
程星洲凑过来,“你和霍岩怎么了?”
“你肺部出血了还不能消停吗?”文澜无奈,“我和他好得很,就是下午他下去救你时,我很恨他,万一为你搭上性命就不好了。”
“这你放心,”程星洲一挑眉毛说,“霍岩玩过工业潜水,就是那种石油公司找油的深度,他在里面待了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