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两条消息,连晚早晨的睡意清醒了大半。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心虚,踌躇,之前做决定的勇气灰飞烟灭,甚至想闭上眼睛再睡过去。
那头的人却还在线,紧接着发过来一只气得龇牙咧嘴的小狗表情包。
—!!
日光昭昭,显出一种堂堂的光亮,跟之前深夜里的所有粘腻和羞耻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极。
这是属于周烟浅的坦荡。
连晚盯着那个表情包,心里莫名郁结,叹了好长的一口气。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地折磨自己,最终一骨碌爬起来,按亮屏幕,想说些什么,但想了又想,还是丢到一边去了。
她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偏执和懦弱甚至令她自己都惊讶。这与梦里的她是截然不同的两幅嘴脸。在周烟浅面前,连晚发现她越来越认不清自己。这对于只有自己的她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
手机就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连晚感觉得到它沉甸甸的重量,她有无数次的冲动要取出来,最终却还是作罢。
快步下楼,绕开便利店门口的那个拐角。本该是她这段日子里最驾轻就熟的事情。
但今天连晚还是转头了。她抱着一种相当可笑的想法:只偷偷地看一眼,没有人会发现。
卷帘门拉上去了。店里开着,有人在。
不由自主,她搜寻着那个身影,以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全神贯注想:周烟浅还在等着她回消息吗?连晚很快察觉到她的这个念头和她这半个月里所下的决心其实并不矛盾,她的心里似乎还隐隐约约的有些开心,为这一些模糊的可能性。
周烟浅在牵挂着她,在意她的可能性。
玻璃门慢慢地被从里头推开了。
走出来的是楼上的住客,三十大几的男人在家混吃等死,今天反倒难得下楼,提着袋子,手里拿着根雪糕,正回头说着些什么。
措不及防一推门看见杵在不远处眼巴巴的连晚,两个人都是一愣。
还没开口,就看见连晚像是吓了一跳似的一转身走了,马尾高高扬起,背影还挺决绝。
开着充足冷气的便利店里,女人缩在收银台后边看剧,但显然她并不专心,眼角眉梢低垂着,脸色清冷,连顺着半启的玻璃门感觉到外边透进来的暑气,都抬头瞥了一眼。
但门已经关上了。
周烟浅再次低下头。
在这个清闲得仿佛能伸手捉住一片云的早晨。周烟浅的心情非常差,放在桌上的手机黑着屏,她伸出手,不知道第几次按亮它,努力装作毫不在意地点进去看。
那只呲牙咧嘴的小狗一直没有回音。
还挺有脾气的。周烟浅的嘴角勾了一下,又塌下去,面无表情地想,随便了,反正她现在不用工作,闲得发慌,有的是时间陪小狗玩。
心理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涂红了的指甲一反常态,在桌子上心浮气躁地敲着。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太顺,连晚今天格外难熬。
月末了。工厂赶着结货。她奔波一天,回到家已经是腰酸背痛,洗完澡一头栽倒在床上,半天起不来身。
她呆呆地盯着阳台外的夜色,身体的疲劳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似乎能够分走人的心神。
连晚努力地忽略掉她一整天都晾着周烟浅的消息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