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后被一直刻意营造着的冷淡气氛,就仿佛因这个笑而化冻。
“你今天迟到了。”女人注视着她,唇边犹挂着笑意,轻声说。
“早上堵车……”连晚躲开她的眼神,干巴巴地解释,“下午单子赶得急,也没办法给你送过来。”
“嗯?”她感觉到周烟浅的目光从上到下缓慢地扫了她一遍,最终落在她脸上,“就这样?”
“……”
“我等了你一天。”周烟浅说。
现在那张货单倒是拿回来了,连晚捏着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桌上有一杯水,周烟浅捏着玻璃杯的杯壁,孩子气地转了一下:“一碗豆腐脑,两根冰棍,二两水粉,三包薯片,一包话梅糖,噢,”她抬起头:“还有几个小面包,几块巧克力。”
“为了等你,我今天吃了这么多东西,坐着不动看了一天电视剧。热量都飙到天边去了。”周烟浅说着,唇边又弯了个无奈的笑:“你连个消息都不给我发,现在也不跟我道个歉吗?小朋友。”
她话里的称呼让连晚下意识地皱眉,但想想她今天等了她一天,还是垂着眼睛老老实实地道了歉:“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早上那条路塌了……下午那单催得太急,路上车况也差,到了又差点开不出来,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很久。”
想了想,又补充:“有时候我在开车没办法看消息。你要问我,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这样——”周烟浅愉悦地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冲着连晚。“好吧。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趁着连晚表情松动,周烟浅清了清嗓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左手。”
“……怎么?”连晚慢吞吞地把手放进她的掌心。
“怎么这么乖。”周烟浅捏捏她的手腕,笑着仰起脸,语气重新变得熟稔,“刚进门就想问你,今天去哪里打滚了,把自己搞得这么脏兮兮的。”
一路走过来,鞋子脏了,黑t恤,黑裤子,全都沾着灰尘,但偏偏人是出挑的白,就把一切脏污都变成洁净的背景,仿佛在山水墨画中脱颖而出的半壁留白。
女人的掌心像是有魔力,连晚任她握着手,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回答:“……卸货卸的。”
她这样说,女人的声音就慰贴地放低了,几乎要跟她的手掌一样软:“很累吧?”
“还好。”连晚说,“习惯了就好。”
周烟浅不说话了,静静地看她。两个人对视着,不知道为什么,连晚突然很害怕从她的眼神中读出类似于怜爱或是同情的情绪,她在沉默中突生烦躁,收回了手说:“那我就先走了。不出意外货这周末给你送过来。”
周烟浅歪歪头,没有挽留她的意思,也没有去计较她骤然冷淡的语气:“好。”
店里没有放音乐。唯一单调的背景音就只有脚步声和门上的铃铛。又有顾客进来,叮铃一声响。连晚站在柜台前,沉默着叠起货单,跟车钥匙一起握在手心里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