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哈内斯重新变回了人形。就像当初的海东青。
休斯顿抱住差点摔倒的男人,然后轻声问:“你是变种人吗?”
他伸手覆上那人的侧脸,手指磨蹭着他茂密的胡须毛发,几乎错觉自己是在抚摸狼毛。
哈内斯没有回应,他的气息无法阻止地逐渐变弱直至消失,眼珠像褪色了似的。
休斯顿把他放在平稳的地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哈内斯?”他问,话音努力保持平静。
“艾尔莎,”哈内斯不停地喃喃道,喉结艰难地滚动只为了吐出两个单调如一的字眼,“艾尔莎”
“我会照顾好她。”休斯顿说,干燥的眼眶里有了一圈细碎的光。
哈内斯不再说话,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铭牌交给他。
休斯顿接过,脑海里迅速闪过昨天看到的1925年的报纸,然后他发现那是二战美国士兵所特有的身份牌。
他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但是弄丢了。
左手紧紧攥住染血的军牌,休斯顿感觉心脏的位置像被潮水托起了一枚钥匙。
几秒后,哈内斯的眼睛望向虚空中的一点,目光所及的地方除了一道从树缝里投下来的光束和被光束映照出的乱舞的灰尘什么也没有。
他的双手垂落在地。
休斯顿吸了几下鼻子,然后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
他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比如他是变种人,还是实验体?他活了多久,和自己一样吗?九头蛇又为什么要抓他们但这些问题都被咽回了肚子里,在这样的时刻毫无价值。
休斯顿把冰冷的军牌放进口袋,然后抱着他来到一个松树下。
哈内斯重得像一块水泥,但他恍若无察。
在树下,他开始徒手挖坑,挖一个墓坑。
雪层里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冷风刺进骨髓里,休斯顿浑身发抖,直到坑差不多能放下一个人后,他才停下动作,手指和手背都变得紫黑红肿。
他把哈内斯放进坑里,带着雪和血的土把所有一切都遮掩。
直升机轰隆隆的声响在上空响起,休斯顿抬头望去,看见了一个大大的海德拉标志。
雪仍然在下,他拿起猎枪。
回去的途中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大概半个小时后,托尼远远地就看见了熟悉的木屋。
随后他把车停在了院子里,周围很静,偶尔有雪从压断的树枝上落下来的微小簌簌声,托尼立即就感到气氛的不同寻常,这是他在多次战斗中培养出的第六感。
他把凳子挪开,打开木门,几步走到房间里。
“嘿,艾尔莎,小公主,你在吗?”托尼拍着门喊道,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休伊?嘿,别躲了,我向你道歉。”仍然没有反应。
托尼在客厅里没发现任何人影,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几把猎枪不见了,然后他走进卧室里,一眼就看到蹲在衣柜里的艾尔莎。
她脸上带着显然易见的慌乱,发现是他后才稍稍减弱。
托尼松了口气,“小公主,”他问,“发生什么了?”
艾尔莎用手指指着窗外,“休斯顿出去了?”她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恐慌。
托尼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你什么都知道吧,小公主。”他严肃地说,“待在这里,明白吗?”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额前的短发,眉毛下意识地紧紧皱着,鼻梁皱起,但那表情只是出现了一秒,所有的恐慌又重新被收回了身体深处。
他倾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等我们回来,乖女孩。”他把艾尔莎抱回衣柜里。
托尼返回客厅,拿起桌子上的面罩戴在脸上。
随着面罩安装好,他的手掌和足部都被装甲包裹起来,掌心炮和推进器都能正常使用。
哪怕飞不起来,他也可以当个钢铁侠。
托尼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大概一分钟后他听见了直升机的轰隆声,然后是几声枪响。
他迅速朝那个方向跑去,不注意被绊了一下,顿时失去平衡地向前倒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托尼的右手按进雪堆,压在了一个东西上,手掌传来与布料类似的触感。
托尼用手把周围的雪清除,视野里映入了一个死去的九头蛇士兵。
他慌乱地爬起来,朝不远处的树林望去,恐惧再次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