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协议还未完成。”
“快了,议员们签字的手不属于他们自己。大都会的首富莱克斯·卢瑟最近新加进了联合国议会,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哥谭是政客们避之不及的风险,也是利益集团虎视眈眈的羔羊。只有韦恩集团独当一面。”
弗瑞叹了口气,继续说:“这项国际罪犯的计划是由议员阿曼达·沃勒提出的,她将小丑第一个划进了列表里,并用他为例说服了大多数的人。”
“小丑死了。”托尼有些惊讶地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的,也正因此,这项协议的进度被推后了。最有威胁度,最具典范的罪犯在协议完成前就死了,想来也知,这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一些摇摆不定的中立派因此觉得国际罪犯的计划毫无必要,而选择投出了反对票。”
“谁杀死了小丑,他可真是干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不过他也算惹上麻烦了,那些支持党可饶不了他。”
托尼笑了下,却发现弗瑞仍然表情凝重,他犹疑地问,“.....别告诉我,是休斯顿?我知道他之前去了趟哥谭。”
弗瑞像一座大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现在你知道了,托尼。”
“——这就是我最近为什么这么忙的原因,这也是神盾局快被军队包围的原因。”
托尼的唇瓣动了动,然后他听见弗瑞继续用低沉的话音说:“如果你真的要插手,那么就保护好他。一个人永远对抗不了时代的浪潮和局势的选择。”
“用你的战衣,你的盔甲,你的武器,以及.....你知道用什么去保护好他。”
托尼愣住了,他承认自己常常当机。
尼克·弗瑞转身离去,几秒后反应过来的托尼大声喊道:“说真的,休斯顿到底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一个底牌,一个诱饵?”
“一个变量。”弗瑞说。
他的声音过了好久仍然回荡在托尼耳边。
当托尼再次进入病房时,他发现休斯顿打开了电视在看新闻。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他和弗瑞的聊天,犹豫了一会儿坐到了床边。
电视上正在播放广告。
“有了它,你将安全无忧,掌控局势,”一个女人堆起完美的笑容向镜头摆出一个手环,“变种人抑制器3.0,只要9999美元,它的功能有抑制变种人的能力、启动警报系统、防护电击.......”
休斯顿扭头说:“你不能和政府合作,托尼。”
“你听见我和弗瑞说的话了?”托尼看向他,努力保持平静。
“你们在讨论这个吗?我没听,但我问了克林特,他说你打算签下政府给的监管协议。我知道你想为你们曾犯下的错误和伤亡负责,但谁没犯过错呢?你之前还劝过我。”休斯顿抠了抠被单上的拉链。
他的被单盖反了。
“如果我有能力去解决问题,却不行动,那么一旦有坏事发生,就是我的责任。”托尼说,“我正试图从过错中吸取教训,让我变得真正像个成年人。但你不一样,休斯顿,你是个全然的受害者,我还有个施暴者的角色。”
休斯顿托着下巴说:“我想不明白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我信任你,就像你信任我一样。我们可以自己负起责任,这不需要外界来干扰。”
他补充说:“我曾经做过士兵,我现在也是个听从指令的特工。实话告诉你,打仗和做任务的时候我总是劝说自己这都是上级的命令,我在做我该做的,然后我就扣下扳机了——你懂我意思吗?那太容易了。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一条人命十分简单,只要把一个人列为任务目标,那他就是只是一个目标。”
“放弃思考,大脑空空,执行命令,扣动扳机,这是一个武器做的而不是一个英雄该做的。”
休斯顿凑过去捧着托尼的脸颊,循循善诱地说:“你是托尼·斯塔克,你知道什么是对的。”
托尼深深凝视他,有好一阵子他们都没说话。
室内一片寂静,从休斯顿的角度可以轻而易举地瞥见窗外光秃秃的枝桠,那枝桠仿佛能刺进他心里。
“战争快要爆发了。”托尼开口,这句话从他嘴里就那么突兀地滑出来了。
“如果说我在几十年前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战争永远都存在,无论在什么时候,只不过是形式不同罢了。”休斯顿露出一个抚慰的笑容。
“我们无法避开它。”托尼语气坚定,“必须得有个方法。”
“那方法就是牺牲你们吗?”休斯顿松开手,“把复仇者交给政府,把你们变成武器,变成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我不会为此牺牲。我只为朋友牺牲。”托尼顿了顿,把手移到休斯顿的颈后,指尖轻触他脑后的伤口,“但我不愿意你牺牲。你是个喜欢拯救别人的家伙,这多多少有一点救世主症结和自毁倾向。”
月亮爬升到枝头。月光在休斯顿眼睛里一晃。
“或许吧,”他说,“但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我很愿意为像你这样的英雄牺牲自己,那让我觉得我不是毫无价值。”
“你从来不是毫无价值。”托尼哽咽了。他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托尼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它有些过于沉重了。
“睡觉吧。”他把盖子翻过来,有拉链的那一边搁到休斯顿脚边,然后为他拽好被角。
“那就明天再说。”休斯顿回答。
托尼点点头,他关上电视,拉上窗帘,没有全部拉完,休斯顿喜欢睡觉的时候开一点灯。现在没有灯,但有月光。
他坐回床边的靠椅上,主动握住休斯顿的手,拢住那修长的指节,触碰到那柔软的手心,感受一丝温暖从指尖慢慢传递到心脏。
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那只手轻轻回握住了他。
寂静的夜晚里,休斯顿只能听到旁边人的呼吸,悠长而平缓。曾经在战壕里,他也是这样坐在一堆子弹旁,拿着枪听着战友们的呼吸声,直到天明。
“快睡觉。”托尼小声提醒他。
休斯顿翻了个身,仍然握着对方的手。他闭上眼睛,渐渐睡着了。
托尼趁着他休息的时候偷偷观察他。
休斯顿侧身蜷卧着,睡觉的时候眼球活动仍然很频繁,但比在山洞里的时候好多了。他喜欢翻身也经常动腿,这使他腿部的伤口会微微撕裂,细微的红色会从纱布下面渗透上来。
一束月光投在他脸庞上,照亮了他宽阔匀净的额头,睫毛在他的眼窝下印出淡淡的影子,托尼屏住呼吸,伸出手触摸他的脸颊。
休斯顿咕哝了一声,别开脸,脸颊擦过他的指关节。托尼于是重新握住了他的手,祈祷他不要梦到打斗一类的场景,他可不想一遍遍重新给他包扎。
就在这时,托尼突然意识到: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也救过彼此的命。即使相识不过几天,但他们已经紧紧相连。这是一种永恒的联系,不会随着时光消逝。
他将不会后悔为他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