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马特·默多克会做梦,大多数时候是漆黑一片。
失明后,很多人都以一种友善的语气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他们错了,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变好,就像噩梦只是变得可以忍受。
仅仅有些时候,马特·默多克的梦是彩色的。
就比如这个凌晨。
光让一切灿烂,橘红色的太阳永远斜落在海边,马特感觉潮湿的海浪漫过他的身躯,然后是一阵凉风突如其来地钻入了他的被子里,刺激着他的皮肤使他从睡梦中苏醒。
当太阳还未完全消逝,而他的意识从恍惚中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马特从未休眠的耳朵被另一个声音吸引了,那个心跳——
平稳有力。
除了另一个心跳,他还能闻到周围干燥凝固的血腥味,可以感受到阳光拂过窗帘、照在他露在被子外的肌肤上,让他头皮发麻不停战栗。他可以听到自己太阳穴鼓动的声音,以及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深呼吸一口气,马特挺起身子,一把抓过旁边的人的衣领,对方穿着的宽松的衬衫让他的手指险些打滑,但他还是成功地揪住了那柔软的布料。
他将那人拉向自己,准确无误地把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对方的唇上。
休斯顿的嘴唇有点凉,他身上马特的衬衫对于这个早晨来说过于单薄。
但很快,马特就让那双唇瓣变得红润又温热。一只手环着对方的头颈,他听着休斯顿的轻哼,感受到对方按在床上的一只手揪紧了床单,而另一只握着他的肩膀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马特没有立刻结束,休斯顿热情地回应着他,就像这是一场激烈的竞争,所有的极乐和痛苦的滋味都将重现。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马特跌回床上,用拇指擦掉嘴角的涎水,休斯顿张噏着湿润的嘴唇,带着铁锈味的空气争先恐后地将他肺里的空地占据。
接着下一秒他就踹了对方一脚,命令道:“下去。”
他该庆幸休斯顿没有带脏字吗?马特想。
他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声响回应,一边轻轻地按压自己身上的伤口,来确认它们的状态。除了做义警和搏击的时候获得的伤疤,马特的脊背上还多了几道被人划伤的血痕。
他摸了摸脖颈,那上面也有一道勒痕,是对方欲望蓬勃的时候留下的。
休斯顿打开了他的衣柜,马特能感觉到。
他的盲文牌被挂在了柜子的把手上,当休斯顿的手指一路滑过衣架、从里面取出一件衣服时,那些挂在下面的盲文牌就会哐啷作响,发出的声波在休斯顿身上反弹,最后进入马特的世界里,为他描绘不同寻常的周围景色。
衣服被休斯顿随意丢到了地上。
从低沉的心跳、时深时浅的呼吸,以及制造噪音的肢体动作,马特知道休斯顿在抱怨——那些衣服都不合他的身。
马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回到隔壁去穿自己的衣服,而非要待在这里。
但他喜欢那人待在这儿。
穿好衣服后他们就在客厅里就坐。
休斯顿给壁炉生了火,并且尽力不在吃东西的时候发出太明显的声音——马特这么要求他的。
这比他想象中的难得多,毕竟一点点声音在律师听来都是“太响”。
他以前从没在吃面包的过程中像起誓信仰上帝的人那样文雅。
“说真的,如果你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为什么要去互助小组和别人打架?遇到麻烦去祈祷上帝不是更好吗?”休斯顿好奇地问,舔了舔结痂的嘴角。
他拿了张纸巾擦掉嘴边的面包残渣,宽大的袖口遮盖了他印着咬痕的手背。
“我们的主持是一名神父。”马特只是说。他听到休斯顿把小纸团扔进垃圾桶的回声。
“好吧,不管他是干什么的,我是说——这种感觉很棒。”休斯顿把空盘子放在了一边,然后喝了一口热茶。
马特不知道他的话到底在指什么。
他低着头感受火焰,甚至能“看见”火焰在他们的腿上搭着的毛毯上映出明亮的光晕。
“你想开始话题吗?或者让我来。”马特问。
他的声音紧绷又低沉,就像他昨晚拒绝休斯顿那些强硬又蛮不讲理的命令一样。在这方面他从来不会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休斯顿十分诚实地回应。他听起来就不想和对方交谈,似乎觉得毫无必要。
亦或者他只想把他们的关系限定在忄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