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同一张沙发里,听着电视上谁都不太在意的节目的声音,中间隔着比朋友稍近一些的距离,但对彼此的了解却介于陌生人与朋友之间。
过了几分钟,休斯顿突然开口:“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别人这样做了。”
“所以你想要这个。”马特十分肯定。
休斯顿盯着他的茶:“没错。”
马特没有看向他:“很好。我也如此。那么其余部分呢?”
“你是指忄生方面的支配与服从?”休斯顿把腿翘到桌子上,他带着青紫色印痕的腰陷在软绵绵的靠垫里。
“是的。”马特扭过头。
那双灰色的眼睛与蓝眼睛猛地撞在了一起。
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休斯顿还是下意识挪开了目光。
“我不清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谈论这个。要怎么看待这个,”休斯顿感觉他的脸颊正在发热,而这并非仅仅因为燃烧的炉火,“如果你觉得这是不对的或者并不喜欢,你不能归咎于我,因为你昨晚也足够过分。”
“我从没说过我不喜欢,”马特喜欢痛苦,就像他喜欢让别人感受痛苦,“但你,你现在说我过分,之前又说很棒,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实想法。”
“你不是无所不知的吗?”休斯顿笑了一下,“动动你的脑筋,西装先生。”
哦。该死。
他怎么学托尼给别人起了外号呢?
一想到托尼,休斯顿突然感觉有些烦躁,他试图在地上皱巴巴的风衣里找到一根烟抽起来。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浓郁的烟味一下子钻进了马特的鼻子里,他的修养没有让他脱口而出“滚出去”,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休斯顿碾熄了烟头,和他交换了一个不算美味但足够火热的吻。
接下来的好几天,脑袋离开枕头前休斯顿都会点燃一根香烟。
烟气环绕着他的金发,漂浮在上方,在马特所看到的世界里那就像一位烈焰情人。然后烟气汇聚尘埃落下来,落在他眉间,就仿佛痛苦和疲乏在他身上凝结成阴影,还有不合时宜的——马特用手摸到的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于是马特知道了,休斯顿抽烟,对尼古丁高度上瘾。烟瘾就像突如其来的性.瘾一样严重。
马特不知道对方这样的癖好从何而来,他也曾问过,但他们之间的交谈不是被休斯顿故意打断,就是因为观念不同而不欢而散。
他知道休斯顿似乎被许多人爱着却又不太自知。
他和马特待在一起的时候总能接到来自他人的电话,其中不乏追求者,比如托尼·斯塔克的热情问候和邀请。
但他却迷惑地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不知不觉间让自己形单影只。
马特还知道:总得有一个人,一个鲜活的温热的人,来拥抱他、亲吻他,而且从不说爱,只是谈忄生。
而这也是马特需要的。
他离开柔软的床铺,朝站在窗边的休斯顿走去。
休斯顿随即抬起眼皮,虽然看不见,但马特能感觉到对方眼睛里的火热,一种浓烈又纯粹的欲望在其中燃烧。
“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马特说。
“嗯。”休斯顿简短地回应一声,然后弹弹烟灰,把抽了三分之一的残烟在马特手心碾熄。
燃烧的热量穿透皮肤和肌肉,把细小的火苗毁灭。就好像他的一部分随之灰飞烟灭了。
“就这样?”马特问。感受他掌心灼痕泛起的烟气向上升腾。
就这样。
休斯顿在心里回答,嘴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捡起地上的衣服。
那小半截烟还躺在马特手心,还带着休斯顿甜美又痛苦的气息。
他把它攥住了,攥得死死的。
直到休斯顿,这个丝毫不动声色的特工把脸转过去、穿好衣服,马特才从牙缝里发出不满的叹息。
休斯顿显然不想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马特任凭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跟他擦肩而过。
马特扔掉烟头,摸着脖子上青紫色的淤痕。
大门怦然关上的声音破空而来,狠狠地砸向房间的各个墙面,回响、再反弹、回响、再反弹,再回响,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