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暗自皱眉,原主拜入师门十几载,是近百年最快结金丹的子弟,论天才,前辈都及不上她,她也向来仗着修为无所顾忌,太清宗里横着走,但刚才来自元婴巅峰的灵压从雪殿中汹涌而出,一瞬压得她喘不过气,虽转瞬即逝,但依旧让她心生警惕。

陆宛思入门更晚,还未“逆袭”,自然也受元婴威压影响,但她很快就不在意这些,也顾不上秋吟了,惊喜道:“师尊,你肯见我了吗!”

小师妹一副“师尊果然心里有我,为我开门”的雀跃样子,秋吟不禁腹诽:你家师尊真的不是被你吵得开门的吗?

殿门内好一会儿没有回应,徒留霜雪催枯之声,直到一声低哑的咳嗽若隐若现,有人沐雪而来。

正是碧华仙子南恨玉。

传说中的无上仙子并未游云踏月而来,反而赤脚走在雪里,白衣被风吹得凌乱,披散的长发微扬,裸露在外的皮肤与雪归入一色,不像净身打坐、只闭关几个月,反而像埋在雪里睡了几百年、一朝被扰醒、不知今昔何在的遗仙。

秋吟贫瘠的想象中,仙女也就长成这样了。

她想,陆宛思对碧华仙子一见钟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秋吟惊叹于孤雪之美,却仍事不关己,她思索着原书的剧情,想着如何脱离狗血身死的结局……找机会逃出太清宗,还是从根源解决问题,撮合女主和白月光在一起,别来搅和她?

南恨玉一出现,陆宛思一股脑冲向她,担忧又心疼:“师尊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快进屋。”

遗仙似的人未动,她全身未有一分鲜艳的色彩,一双沉静如水的眼却很深,映不出层层围困她的白。

不知怎得,南恨玉无悲无喜的目光忽地一落,凝在乏味的白中那抹明艳至极的红。

秋吟心漏跳一拍,一瞬间,在她眼里,南恨玉的身影从风雪中剥离出来,再融不进去了。

仙、仙女在看她!

她该说点什么吗?不对,女主就在你跟前,你看我干什么!

她这师尊,冷得像血里流冰,秋吟却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烫,错开了眼。

不行,有这等仙女,她总觉得自己迟早把持不住,得尽快找个当口,远离风暴中心的太清宗。

秋吟自己没意识到,她已经默默踢除第二个“撮合女主和白月光”的选项了。

陆宛思未得到回应,以为南恨玉还是不愿理她,委屈劲又上来了:“师尊怎都不理我?是不是还在生宛思的气。”

南恨玉早已收回目光,没理陆宛思的自说自话,又是那副冷淡样子:“悬月峰的风雪盖不过你们,两耳不得清净。”

这是嫌她们吵,扰了她修行。

“弟子的错。”秋吟心悸着元婴巅峰的威压,向南恨玉一礼,才慢悠悠地进门,她本就生得明艳动人,一笑总有几分狐狸似的调皮媚意,“扰了师尊闭关,弟子一会儿带师妹一起去训诫堂领罚,倒是师尊,莫要因劣徒伤了身子才是。”

陆宛思本秉着告状的心思,私下向南恨玉埋怨二师姐多为难她,此时反倒让秋吟先卖了乖,显得她多不懂事,就算跟着应承,也是慢了一步,还被强安个“劣徒”的名号。

她咬咬唇:“师尊……”

南恨玉回神,“嗯”了一声,算是定了两人的罚。至于两人的争执,以南恨玉的修为,哪怕闭关也听得一清二楚,她对秋吟道:“灵草既是你采的,自由你处置。”

陆宛思一瞬睁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是为了师尊,师尊却无动于衷。

秋吟放下心,对不甘的陆宛思一笑,陆宛思被她笑的发毛,就听她二师姐说:“我觉得小师妹说得对,师尊比我更需要,就当打扰师尊的赔礼,还望师尊不要嫌弃我力薄,只能采到无心草。”

无心草不是普通灵草,它最珍贵的地方莫过于全修为适用。仙人每跨入下一个大境界,都是一次脱胎换骨、重塑灵身的过程,而无心草空心无根,能疏通灵脉,细润灵骨,只是境界越往上,效果越弱而已,但聊胜于无。

南恨玉却摆摆手:“境入化神,好比凡人登天,一颗灵草搭不成天梯。你刚结金丹,修为不稳,自己留着吧。”

秋吟一愣,意外于放养徒弟的碧华仙子竟然记得自己二徒弟的修为,恭敬道:“是。”

“既然没事了,便都走吧。”南恨玉赶人,转身就往回走,跨化神境界的第一仙子好似百忙中出关,真的只为评判俩徒弟就一颗灵草的归属,又要回到深雪尽头处了。

“等等、师尊!”陆宛思被无视个彻底,但越是这样,她越坚定南恨玉是因她闭关,和她赌气,想拦下南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