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论剑2

欧阳锋举掌正要往柳寻玉的天灵盖打去,却被两人中途挡下。我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人是洪七公,一人是王重阳。

王重阳上前去解柳寻玉的穴道,不一会儿,柳寻玉脸上冷汗直冒,王重阳也是微微皱眉,向欧阳锋说道:“欧阳先生的透骨打穴法果然了得,只是用在一个女子身上,似乎是杀鸡错用牛刀了,太小题大作了。”说完也不顾欧阳锋是何脸色,转头对柳寻玉说道:“这位夫人不知与黄岛主有何恩怨,可否说出来,让老道听听。”

话说到这份上,就知道王重阳想做和事老了。我不由想起原著剧情里马钰也是做和事老从中调解梅超风与江南七怪的恩怨,这王重阳师徒都爱做和事老,难怪周伯通说马钰修道的性子更像他师哥王重阳。只不知我以后的人生是否仍会与江南七怪结仇?绝对不会,我甩了甩脑袋,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小女子柳氏多谢道长和洪帮主相救。”柳寻玉向着王重阳和洪七公盈盈一拜说道。出了一会神,柳寻玉什么时候从地上站起来我也不知道。她拜完了王重阳,转身对段智兴道:“误伤令侄,还请皇爷见谅。”段智兴冷哼了一声,显是动了怒却看在众人在场不便发作。柳寻玉见讨了个没趣,也只别开了头向王重阳道:“今日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我与黄药师欧阳锋的仇怨自会另作了结,不劳道长挂心了。”听了她这番话,我不由心想,这是个有骨气的女人,现在的她跟不久前那风骚妖媚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难道是因为仇人在此不肯示弱?再者,她说的与欧阳锋的仇怨又是什么?难道欧阳锋也杀了她丈夫,应该不可能,一个在原著中连名字都没有的武林路人甲,何必东邪西毒二人联手。那又是什么仇怨使得柳寻玉如此愤恨地看着欧阳锋?

双蛇

柳寻玉下了华山没多久,天空便纷纷扬扬地飞起雪来。她没说因何而与黄药师欧阳锋二人结仇,便忿忿地下了华山。看她临走时那衔悲蓄恨的样子,此事断不会善罢甘休。王重阳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鸯在一旁看热闹’,就好好瞧瞧华山论剑这场热闹罢,也不枉穿越一回。

大雪簌簌地落着,不过三四个时辰的光景,华山之上已是一片雪白的苍莽,冷得我上下两排牙齿直打架。我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和王处一寻了个避风的山洞,将中毒的段煦移过去照看着,段智兴与黄药师等人在不远处交谈讨论着一些武学理论,这就是第一次华山论剑的第一阶段。其实,这些江湖人士做事本来是讲究个爽利干脆,豪气畅快的。很少像现代人一样讲究什么理论联系实际的。也就是说按他们的思维模式,现在应该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的武功比拼的。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煦儿这孩子从小乖巧,待人有礼,尊敬长辈,孝顺父母,没有一样不好的,只是不爱学武,一出大理便遭了这样的大罪。”段智兴抚摸着段煦的头发将他轻轻扶起,手掌抵在他背心。照我看过得电视剧来判断,应该是在用内力疗伤。王重阳见此情形,本想开口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我见王重阳那欲言又止的神色,猜他本想劝阻段智兴别在比试之前耗费真气,这样有碍比赛的公平性。但见段智兴毕竟是在救人,只好作罢。

洪七公等段智兴收掌后说道:“段皇爷,你耗费真力救人,可给咱哥几个扔了个大便宜啊,哈哈哈!”笑过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叫花子可不愿意占你这便宜,咱们待会再打,这天冷得紧,给大侄子盖件衣服。”说着把自己身上那打满补丁的潮流马褂脱下来盖在段煦身上。我以前看小说时看过,运功使内息游遍周身什么的可以御寒,只是这跟用内力救人一样,是会损耗真气的,只不过是损耗多少而已。王重阳见洪七公如此,也脱下自己的道袍罩在段煦身上,说道:“洪帮主宅心仁厚,我等自当效仿。”洪七公和王重阳都摆明了不愿占便宜,黄药师那清高自负的脾气又岂愿落人口舌。只见他脱下自己青色的外袍走过来,负手对我说道:“你没内功御寒,披上。”早就冷得牙齿打架的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多谢师父!”接过后迫不及待穿上,至于是否合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要欧阳锋也把衣服捐献给伤患段煦,或是借给不会武的废材我,或者谁都不给,就扔到一旁,比赛的公平局面就能得以恢复,然而公平的局面无以得见,叫人无语的局面却产生了。只见欧阳锋袖袍一甩,白衣一扬转身离去,看着那雪白的衣衫映着雪白的天地,我风中凌乱了,欧阳锋,你真极品。

黄药师咳嗽两声,拉回风中凌乱的众人,说道:“武学之道,博大精深,今日聚于华山之上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我等岂能学那些庸俗的武夫,整日价喊打喊杀的,自是要先文后武,在武功比试之前,先来场武学较量如何?”

“怎么个较量法?快说快说。”洪七公嚷嚷道

“咱们先不动手,只是讨论各自的武功招式,说与对方听,让对方自己在脑中想了,再将破解之法,破解的武功招数说出来,说的过程中,可以比划,但不宜过招,一来免伤和气,二来免失公平。”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其实只要不跟欧阳锋过招,都还是公平的。

“黄岛主这主意好。”王重阳率先赞同。洪七公和段智兴也点头赞成。

于是第一次华山论剑的第一阶段,理论辩论就这样展开了。

黄药师开的方子很是有效,再加上段智兴输的内力,到得第二天饷午时分,段煦便醒了过来。王处一忙跑去通知段智兴。我提起黄药师那宽大的衣服袖子往段煦脸上的冷汗擦去。

“姑娘。”段煦出声说道。他虽然醒了,但脸色蜡黄,嘴唇惨白。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我在这呢,公子可觉得好些。”伸手替他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衣服。

“姑娘快逃,这客栈里有个恶女人……”他说得半句便不停地喘气,隔了会才接着说道:“还有个恶男子,这儿危险,你快去找陛下。”他声音很低很小,给华山上呼啸的风一吹,便什么都听不见了,但我还是听完整听明白了,这小伙子心地真好,心里有点感动。

“公子放心,段皇爷和我师父都在这呢,你好好养病,不用担心。”抬手擦去他额头上粒粒滚下的冷汗,心想,他说的恶女人自然是柳寻玉,那‘恶男子’又是谁来着,黄药师不是说柳寻玉的丈夫已经被他杀了吗?

段煦可不听我的:“快去找陛下报信,让他小心。”我听了不由黑线,你担心过头了,段智兴不找柳寻玉的麻烦就算她命大了。

“公子好好养伤,段皇爷好着呢,你不必为他忧心的。”而且,你那也不是你担忧得了的。

“梅姑娘说得是。”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我回头,见段智兴,黄药师几人正往这边走来。我忙站了起来,段煦也想跟着坐起身,被段智兴一个箭步冲上来按了下去:“煦儿你好好养伤,切莫乱动。”

既然大佬们都来了,这里也用不到我了,我对黄药师说道:“师父,我去找些吃的来”。

我说着往树林里走去,期望能逮到个冻僵的野鸡松鼠之类的来烤了吃。

待我进了林子,我才发现我那期望是多么地不切实际,多么地不靠谱。这野鸡松鼠一类的畜牲比人会享受多了,早在秋天就准备好了过冬的存粮躲到洞里宅起来了,哪还会跑出来给人猎食果腹。我悻悻地踢着雪地上得小树枝小石子泄愤,茫无目的地晃了会,便打算回去继续啃干粮做看护。刚一转身,却听见有左旁灌木后又丝丝声传来,我往前探头看去,隔着一排齐肩的灌木,只见两条指头粗细,通体透明的小蛇正盘在地上,吐着信子。

这大冬天的是个畜生基本都滚窝里睡觉了,更别提蛇这种喜好冬眠的动物,然而眼前这两条小蛇,盘伏在地,昂首吐信好不欢快。这两条古怪的蛇正是上次在‘迎晖客栈’看到的那两条,上次匆匆一瞥便被柳寻玉收进竹筒,都没看仔细。这回不由细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两条蛇全身通体透明,几乎与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只一蛇眼珠呈朱红色,一蛇眼珠呈墨黑色,被那地上的白雪一映,这一黑一红的两对蛇眼显得尤为夺目。这蛇不是柳寻玉养的吗?怎么会在这?难不成柳寻玉事先放在这里,临走时忘带了?不可能,她是被欧阳锋捉来的,不可能事先将蛇放在这的。

我正想得出神,忽然灌木丛里冲出一人,怪叫着嚷嚷道:“有蛇啊!有蛇啊!”他一边叫着,一边往我对面的一棵树上窜去,身手敏捷快速,转眼爬到了树梢。看样子也是个武林高手。我抬头向他看去,只见他死死地抱紧树干,闭着眼睛,竟是不敢向那蛇看上一眼。这么怕蛇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我回头看了看那两条蛇,只见它们也朝这边看来,一朱一墨两双眼珠极有灵性地正盯着树上。二蛇盯着树看了会儿,交颈缠到了一起。这下我囧了,看它们这姿势,似乎是在,似乎是在……,咳咳,你懂的,任何动物那什么的时候不都是要把身体缠到一起吗,这道理很容易想通的。我抬头看了树上的人一眼,他仍是抱紧树干,据守根据地,牢牢抱着,气也不多喘一口。

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告诉我,打扰人家‘办事’是不道德的。而打扰这样两条怪蛇‘办事’则是不要命的。我想转身轻手轻脚地开溜,忽见一个白点映入眼帘,我连忙矮身蹲下,别问我为何突然这样做,完全是条件反射,直觉得躲而已。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去,那白点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一个白影,待得近了,看清来人面容,我立即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欧阳锋,他来这里干什么?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偷偷摸摸地一个人跑树林子里来,难道他和他嫂子约在此处相会。额,应该是我想多了,人和蛇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不一定到树林里来就是干那事儿的。

灌木丛的缝隙里,欧阳锋向地上交缠的两条蛇走过去,从怀里掏一个竹筒,又往竹筒上抹了点药,那交缠在一起的两条蛇慢慢分开,先后爬进了竹筒。地上有拇指粗的一小滩液体,想必是……咳咳,你懂的。欧阳锋将装着蛇的竹筒收入怀中后,又掏出一件物事。是一个注射器,没错,是一个注射器,我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终于确定那是一个注射器,而且是透明的塑料的。

他哪里找来的注射器?难不成欧阳锋也是穿来的?如果他也是穿来的,看在穿越同乡的份上,他还会不会杀我?如果他也是穿来的,他还有办法穿回去吗?穿回去的时候能捎带上我吗?放行李架上也行。我好想回家嘤嘤嘤。

脑海里蹦出无数个念头,但仍然不敢作声。毕竟那是欧阳锋,在《射雕英雄传》里从开头黑到完结的人物。他避开众人来这里溜蛇说明他不愿别人知道他在这里干这事,如果他不是穿越来的,而是原版的欧阳锋,我贸然冲出去很可能会被他灭口。

至于他是不是穿过来的,我不敢去冒险确认。更加不敢像穿越小说里那样跑上去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欧阳锋用那注射器抽取了地上那一小滩液体,注入一个小瓷瓶中,摇了两下,又从怀里抓出一只兔子。

只见他将小瓷瓶里的东西倒在了那兔子身上,那兔子的皮毛冒了些青烟,然后开始溃烂变得血肉模糊,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堆看不出原型的血肉在那,真是恶心。

二十一世纪的人很少有人会那么残忍的。

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个注射器很有可能只是他捡来的,或者是穿越前辈送给他的?

我努力忍下那想吐的冲动,仔细往灌木缝里瞧去,欧阳锋皱着眉头,看着那团血糊糊的东西,似乎仍不满意的样子。他看了会儿,收好瓷瓶,飞身离去。

我转了一个身,开始大吐特吐,待到几乎将胃酸都吐出来了,才向后一靠,躺到了雪地上,望着阴霾的天空,雪地上的寒意从后背传来阵阵传来,此刻我的脑子里是那样的清醒,又是那样的迷惑。我想我大致知道欧阳锋为何与柳寻玉结仇,也隐约猜到了那树上人的身份。

铅云低垂,鹅毛大雪随风飘扬。我望着空中飞舞的片片雪花,心中的疑惑慢慢解开。我之前想不通欧阳锋与柳寻玉只见因和结仇。现在看来,无非是欧阳锋抢了柳寻玉这对怪蛇,而欧阳锋抢这蛇的原因无非是他正在练某种毒药,正巧需要此种‘配料’。

欧阳锋走后,我向着树上叫道:“周伯通,下来吧,蛇被捉走了。”

在我看过的射雕各版电视剧里,老顽童固然是滑稽荒诞,无聊搞笑的,同时他也是一个对武学异常痴迷的武痴,他偷偷摸摸地多在这片树林里,想必是要偷看王重阳他们比试武功,而那看见蛇就吓得丢了魂的尿性,除了老顽童更不必做第二人想。

树上的人听到我的话后,猴一般串了下来,腾地跳到我面前:“你怎么知道我是周伯通?”

哼,这记性可真不是一般的差!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提示他:

“你见过我的,在中都”

周伯通听我如此一说,一拍脑门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黄老邪那瞎眼小徒弟。”

这人说话永远那么不中听。

“你当时是瞎的自然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周伯通”

是我太低估他的智商了,我差点忘了这家伙虽然情商不咋地,但智商还是过得去的,不然也不会自创出左右互搏术这种自攻自受的武功。

“听声音,听声辩人嘛。”我含含糊糊地说道,总不能告诉他整本《射雕英雄传》,怕蛇的就你一个吧。

“是吗?”

“那当然”我肯定地说道。

周伯通偏头想了一会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

“你刚刚在树上那么久,怎么没被欧阳锋发现?”

我虽然没有内力,但也知道像欧阳锋这样的高手在此,只要你喘息之间稍不留意便会被发觉。周伯通和我不一样,我躲在灌木丛后,不费什么力气,呼吸容易控制,只要动作不太大是一般不容易被发现。而他整个人抱在树上,是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如此一来很难保证呼吸均匀轻细。周伯通的目前武功自是不弱,但与欧阳锋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所以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能藏身于树而不被发觉。

“这是我全真教得龟息功,可以让人停住呼吸而不死,等闲之辈是发现不了的,练得好的话跟死人基本没什么差别。”周伯通说道。

这武功也太特别了点,感觉就跟脱裤子放屁一样,没什么用。

只见周伯通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怎么样,你们桃花岛没这门厉害功夫吧。”

虽说我没打算跟黄药师回桃花岛,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桃花岛的人,但我就是见不得他这副欠扁的表情,忍不住回敬道:“桃花岛是没有这等高明到需要装死的功夫。”

“哈哈哈,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我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洪七公从树上纵了下来。

难道又是一个练龟息功的?

“小丫头,等会过去你只装作什么都没见到。”洪七公看了老顽童一眼接着对他说道:“你也如此”

洪七公说这话时神色认真严肃,也许他也发现了。不对,应该说他发现得比我早,不然也不会跟踪欧阳锋到此。只是这事跟他有何关系,他为何要跟踪欧阳锋?

我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不过要是有人问起,我该怎么回答?”这也真是我的为难之处,出来那么久,肯定会有人问的。

“说你拉肚子不就行了”

拉肚子?屎遁?果然是个古今通用的彪悍理由。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我懂的。

老顽童却嚷嚷起来:“什么你也如此,我又不过去华山论剑,才不跟你们唱哑戏。”

喂,周伯通,你明明就是来偷看华山论剑的好吧,非要演这么傲娇的戏码吗?

洪七公在他肩膀上故作轻松地一拍,说道:“也行,你就留在这,若是等会再跑出个什么蛇儿啊鸟儿啊,记得叫我,老叫化别的不行,捉蛇还是在行的。”

周伯通立即脸如死灰,急忙说道:“我跟你过去,师兄要骂便让他骂吧。”

我等三人走到树林边缘时,洪七公对我说道:“丫头你先回去,我和老顽童待会再过来”。我点头答应,刚转过身走了两步,只听咕咕声响传来,而这声音的来源,正是本人的肚子。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回头对洪七公说道:“你能想办法弄几只兔子什么的吗?这总吃干粮,很容易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洪七公一脸这是什么桃花岛黑话的表情。

“就是,你看我这还在长个儿呢?总得吃点肉不是,王真人和段皇爷总是吃素,我吃不饱呀。”

我真的受不了了,那两个人慈悲为怀只吃素,黄药师附庸风雅也吃素,段煦因为生病被三人以多吃清淡为由,也被迫跟着吃素。王处一当然也跟着王重阳一起吃素。剩下的肉食动物只有我、欧阳锋,洪七公三人。我不信洪七公不想吃肉。

洪七公嘿嘿一笑,说道:“这没问题,我待会给你带过来”。连我这不挑食的都受不了天天吃干粮,何况洪七公这爱好美食的馋鬼。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和工作动力,今天是能吃上顿好的了。

我迈步向林外走去,很快回到了黄药师等人所在的那个洞穴。那洞穴空间不大,里面除了躺着的段煦便只容得下段智兴和王处一两人。王重阳在门洞外打坐,拂尘放在右手边。欧阳锋也在一旁静坐。黄药师站在那里,左手拿着那块玉钢,轻轻地来回摩挲。他见我回来将玉钢收入怀中,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照洪七公说的那样答道:“拉肚子去了。”黄药师听后抓起我的手腕把起脉来,这一把脉不久什么都穿帮了吗。我连忙说道:“这病来得突然,你下山再给我治吧。”说完我向不远处的欧阳锋看了一眼,黄药师会意,向我点了点头说道:“去照看段公子”。我应了声是,一溜烟地往段煦那边走去,继续做好看护的本职工作。

段煦又睡了过去,段智兴坐在他身旁,手里拿着方锦帕给他擦额角的汗,王处一站在另一旁看着。我走过去对段智兴说道:“陛下歇会儿,我来照看段公子”

段智兴将锦帕交给了我,看了侄儿一眼后往外走去。我盘腿坐到段煦身边只见他嘴唇依旧惨白,但脸色却比刚醒那会红润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段智兴又给他输了内力疗伤。这样下去华山论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始啊。

咯咯传来的鸡叫声以及争吵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转身往洞外看去,只见老顽童和洪七公二人双手倒提着几只野鸡,洪七公右手提的那两只比其他几只个头较小,腹中早就唱起空城计的我见此,不由在心中呐喊,终于可以开饭了。

“鹧鸪有什么好吃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肉,还不够塞牙缝呢”

“哼,你懂什么,待会儿别馋得嚼了舌头”

“你这叫花子才馋得嚼了舌头”

他二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向这边走来。我偏头向王重阳看去,只见他黑沉着脸向周伯通走过去,说道:“让你留在终南山主持教中事物,你上华山上来干什么?”

周伯通苦着一张脸说道:“我这不是想来看师兄你们比武论剑吗?”

“哼,你就这么出来了,若出了什么事,你将教中上下百数人置之何地?”王重阳说道。我在一旁看着王重阳那吹得一飘一飘的白胡子,拼命忍下上去扯一把的冲动,那飘啊飘的胡子,实在太有喜感了。

看见师父动怒,站在我旁边的王处一连忙走到王重阳身旁劝道:“师父息怒,师叔他还是个孩子啊!”

当然这是我翻译的,王处一的原话是:“师叔天真浪漫,不通世事,师父你就别再责怪他了。”看,这就是高情商。

“王真人,老顽童好武心切,也是为了江湖安定嘛,真人不必动怒,再说终南山离华山才多大点路,若真有什么事,咱们哥几个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洪七公说完又加了一句:“段皇爷,你说是吧?”

我眼睛盯着周伯通和洪七公手里的野鸡,不时地向几人瞟上两眼。心里在呐喊,各位大佬,你们能不能吃完饭后再折腾。

“是啊,真人就不必再怪罪周师兄了”只听站在不远处的段智兴也劝道。看来他们真没一点先吃饭再做事得觉悟。

王重阳冷哼了一声一甩袍袖对周伯通说道:“在华山上给我安分些。”

“嘿嘿,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周伯通一脸贱笑地说道:“师兄,你论剑辛苦,我打了野鸡给你补身子”周伯通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野鸡邀功。那野鸡被捉住,本就咯咯叫个不停,被周伯通抬手一晃受了惊,立即拼命扑腾起翅膀怪叫挣扎着飞起。其他的野鸡似听先前那只叫得惊慌,也跟着扑腾起来。

于是我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囧囧有神的画面。五位当世的绝顶高手,一个满身补丁一双练就降龙十八掌的手正努力抓住掌中扑腾的野鸡。一个须发俱白,道袍飘飘正手握拂尘怒视着另一个抓着野鸡的人。一个锦衣华服,气度雍容,两条剑眉却无奈地皱到一起。一个端坐在地,唇角微提,却眼无笑意,不辩喜怒,身上的白衣几乎与地上的雪融为一体。一人青衫,说顺口了,都忘了那青色外袍我正穿着。黄药师卓然玉立于漫天飞舞的鸡毛之中——破口大骂。

其实野鸡扑腾几下也没什么的,不至于让王重阳怒视,也不至于让黄药师破口大骂。只不过,有几只野鸡们在扑腾的同时,顺便进行了新陈代谢这项重要的生命活动,所以在空中飞舞的不光有鸡毛,还有鸡粪。当几坨鸡粪携着冰雪分别飞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时,以上那幅鸡毛与风雪齐飞,五绝因鸡粪变色的囧囧画面就出现了。

一片鸡毛落到我鼻子上,我默默地摘下,在上下翻飞的鸡毛雨里鄙视地看了周伯通一眼。连拍个马屁都能拍得如此拙劣,啧啧!

华山论翅

大雪搓绵扯絮地下了三天,华山之上,幕天席地尽是一片银白。雪地上燃了火堆,火苗在呼呼作响的寒风中左摇右摆。我往火堆中添了几根树枝,火舌卷着那没有生命的躯干,烧得噼啪作响。火苗之上,翻烤着的是鸡毛闹剧的罪魁祸首---野鸡。

三天前,段煦伤势有所好转,老顽童周伯通现身。华山论剑的也终于进入了第二阶段——武功比拼。对于我而言,这无疑是从沉闷的江湖科教频道转到武侠电影频道。除出上华山前黄药师和段智兴所用的轻功,我就没看过真正意义上的比武较量,即便参与了是在中都的华山预热赛,我也因眼睛不便没能亲眼看见所谓的武功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我特别想看看传说中武打场面是不是和影视剧上演得那样精彩。

将段煦扶坐起,让他靠着山洞的岩壁。安顿好段煦后,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将眼光投向乾坤五绝那边,这可是真人版,没有吊钢索,没有电脑特效,纯天然无特效无添加的生态武侠片,怎能错过。

只见五条身影在雪地里或上下翻飞,或辗转腾挪,或渊渟岳峙,或匍匐在地,或闪来闪去。不要怪我用闪来闪去怎么没品的词来形容高手决斗,黄药师还真就是在另外那四个人之间闪来闪去地跑,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事实上,场中五人目前所使的武功,除了欧阳锋的□□功,其他的我一概不认识。你问我为什么只知道这个,哈,那太简单了,因为他爬在雪地上的样子还真像一只大青蛙,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洪七公和段智兴所用的武功也不像电视上放的降龙十八掌和一阳指。对于武学,我的了解仅仅限于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这很悲催,真的很悲催,早知道会穿越,还是穿到射雕的世界,我会买一本原著,从头一字不漏地看到尾,这样既可以更好地了解剧情走势,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一样,坐在贵宾席里也将一出歌剧看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不明所以的我只得向王处一和周伯通求教。

将面前的火拨得旺些,我转动着手中的烤翅向周伯通问道:“老顽童,你说他们几个使得是什么武功?”坐在一旁的王处一听我直呼‘老顽童’三字有些不悦地皱眉。老顽童倒是不介意,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中的鸡腿说道:“师兄的先天功很厉害。你师父黄老邪这套掌法透着古怪,不过却含有上层的武学修为,老顽童一时还瞧不出什么门道。叫化子那套掌法刚猛迅捷,攻守有度,了不得啊了不得。还有段皇爷那套反手点穴的指法,将老毒物克制得死死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好玩。说起来老毒物这功夫虽然难看了些,却还是很厉害的,起码我是打不过的。”

掌法,指法,如此说来他们确实是在使降龙十八掌和一阳指咯。为什么我就没看出一点掌影和一点点穴的动作呢?跟电视上的动作招式完全不一样啊?

“我看洪帮主使的武功不像掌法啊?”过了良久我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老顽童瞥了我一眼说道:“你小丫头懂什么,老叫化现在使几路拳法又有几路掌法,几路腿法之间也有几路掌法。他出掌的时一晃而过,你看不出来罢了?”

我听了之后更加疑惑了:“为什么不把一套掌法使全了,却要夹杂在其他武功之间使?”我就想看看传说中的降龙十八掌是什么样子,这样东一掌西一掌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啊!而且,照电影《武状元苏乞儿》看来,使全一套掌法威力不是更大吗?

“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能不分时机乱打一通,不管再厉害的掌法,若是发掌的时机不对,那威力也就发挥不出来。临敌变招是学武之人的基本道理,你见过哪个大侠跟人打架全使一套掌法的?又不是街头卖艺耍把式一路掌法从头使到尾。”

被华丽丽地鄙视了,原来不是人家用的掌法不对,而是我武术门外汉没常识基础差底子薄,武学理论知识严重不过关,以致于闹出这种笑话!还好以后不在这江湖圈里混饭吃,不然像现在这种武学小白的资质,就是十条命也不够送啊!

一阵感慨后,我收回观看比武的目光,向周伯通道了声:“多谢前辈赐教”后便专心烤起了我的鸡翅。什么华山论剑,反正我是看不懂的,还是好好烤鸡翅膀,填饱肚子是正经。拨旺柴火,翻转着鸡翅,看着那滋滋冒油的烤翅我是胃口全无。这华山之上缺少调味的香料,生烤出来的鸡肉充饥有余,美味不足。哪里像在现代时,葱香烤翅,孜然烤翅,可乐烤翅,奥尔良烤翅,疯狂烤翅……各式各样,风味不一,想想都叫人口水直流。尤其是我最爱吃的孜然烤翅,那香味,那口感,那金黄的色泽,越发想口水越发有喷薄而出之势。还是做的别的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吧,不然口水真流出来就太丢脸了。

“红烧鸡翅我喜欢吃,但是你老娘说你快升天,越是快升天所以越要更多吃,如果现在不吃以后没机会再吃,你真是快升天,我真是快升天,如果现在不吃以后没机会再吃。”烤翅嘛,当然得唱周星星这首歌才应景。可惜这歌太短了,一下就哼完了,我正打算自己编两句词儿续上去,却听老顽童周伯通不满地嚷嚷道:“臭丫头唱得什么歪歌,难听死了,快别唱了”

周伯通这一通抱怨证实了我以前看穿越小说时一个想不通的问题,这古代人与现代人对音乐的欣赏一致否?答案竟然是‘否’。但我为什么要为了他说难听就不唱,他算老几?

“红烧鸡翅我喜欢吃……”我唱得更加大声了,没有孜然没有可乐,我已经很憋屈了,还不许我发泄一下了?

“死丫头,再唱我动手了啊。”老顽童威胁。

“你动手,你师兄就会分心看你,另外四人就能捡现成的便宜,你动手啊。”说完,我继续唱。

我唱得正嗨,忽然听到段煦那中气不足的声音叫道:“梅姑娘,梅姑娘”,我连忙过去,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从体温来看,没有发烧情况还算稳定,我紧张地盯着段煦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段煦苍白的脸上忽地一红,微微侧过头,移开我按在他脑门上的手掌,说道:“烧焦了”

啊?他明明没有发烧啊?怎么会烧焦了?而且就算发烧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啊!没听说过谁发烧会到烧焦这么恐怖的地步。我两眼直直地瞪着段煦,表示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啊。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我回头望去,只见洪七公衣襟带风冲在最前面,另外四人也正往这边走来,但尚有一段距离。洪七公刚刹住脚步便回头对外面喊道:“黄老邪,你这徒弟调戏了人家公子,却还在装傻呢。”

调戏?洪七,你的语文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我再次对洪七公的语言表达能力进行了深深地膜拜,内心流下两道宽面泪,

抬头望天,很是无语。忽然手中一空,我低头一看,那穿着鸡翅的树枝正被洪七公拿在手里大快朵颐。他边吃边说:“果然烤焦了,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小公子都告诉你这鸡翅烤焦了,你还傻愣愣地盯着人家看,真不害臊。”洪七公说完,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取笑之意。

原来我刚才只顾着跟老顽童斗嘴,完全没有注意到手里的鸡翅烤糊了,段公子说的烧焦了不是他的病情,而是我手里的鸡翅。

我轻咳一声,解释:“我这不是担心他的病情嘛。”

“他的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你就是看人家生得俊,才动手动脚的。”洪七公说着又吃了一块鸡翅。

这鸡翅本来就不多,他一下吃了三块,这可就有些不够分了,我眼看着他吃鸡的速度,只得转头向刚进来的黄药师道:“弟子无能,为师父准备的烤肉给老鹰刁走了,这就下去为你再烤一只去。”直接说洪七公拿走太伤和气,不如说是老鹰刁走,将洪七公比作老鹰,两边都不伤面子。

黄药师微微一笑摇头道:“我看不是老鹰刁走的”说完故作严肃地轻声说道:“就我刚刚所见,分明是只狐狸刁走的,这华山是最出狐大仙的地方。”

“呸,你个黄老邪,你这是拐着弯骂我是狐狸不是。”洪七公撕咬下最后一片肉将鸡骨头一甩唾道。

“我师父这不是夸赞洪帮主聪明吗,你怎么还生气了呢?”这唱戏嘛,有白脸儿就得有红脸儿不是。

“老叫化你还是算了吧,黄老邪师徒俩都是刁钻古怪,再说下去你也讨不了好。”老顽童扬了扬手中的烤鸡,招呼洪七公过去。洪七公是个豁达的人,听老顽童这么一说便哈哈笑着坐了过去,说道:“老顽童说得有理,来来来,咱们喝酒,不去跟他们啰嗦。”说着取下自己的酒葫芦,干了一口递给老顽童。周伯通也不跟他客气,昂首便饮,喝完递给王重阳,王重阳也是哈哈一笑仰头就喝。我在一旁看着,啧啧感叹,这真是太太太,你以为我要说太豪迈了?才不是,我想说的是,这真是太不卫生了。

黄药师也坐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向掌心中倒出几粒丸药,一阵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那香味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又多了一分清冽少了一分香甜,闻起来有些像花露水。

“咱们几个适才比武论剑耗费了不少精力,这九花玉露丸亦可养气益神,各位不妨服食些。”黄药师说着,将九花玉露丸分给王重阳等人。待递给欧阳锋时,只见欧阳锋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多谢药兄美意,在下精力尚长,还是留给他人服用”。

黄药师一见他这神情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欧阳锋这是担心他在九华玉露丸里下毒。

当即冷笑道:“既然如此,倒是兄弟多事了。”但药丸既已拿出,倒回瓶里总是不大好看。于是黄药师想到了华山论剑项目的第一后勤队长,也就是我,他转身将药丸扔给我便走出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