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吧帅哥,还装着呢。”女孩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淡淡丢出一句,把他手指间烧了一半的烟抽出,侧头猛吸了几口,一把推开他,走进屋。
昏黄的灯光终于映出她的侧脸。
执拗、苍白、美丽。
异常清晰。
白发男子愣在那里,骤然惊醒:“…阿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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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到医院,走廊上没有人,值班护士在三楼,不在这层。
隋刃走向自己房间。
打开门,漆黑的房间没有光。
隋刃把门关上,没有开灯,他习惯黑暗。
没有管湿透的全身,隋刃走进卫生间把手里还是被溅了些雨水的绒衣洗干净。
黑夜里,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断断续续,很急促。
甚至有些熟悉。
“求求你,我这个月…”
“救救他…”
“…死…”
隋刃微微皱眉,闭起双眼,侧过头仔细分辨。
声音,很沙哑微弱…是从门外传来。
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自己的房间在四楼偏东,走廊…西侧,再向上一层。
睁开双眼,进行定位。
五楼,走廊西侧尽头的房间。
声音是从那里传出的。
隋刃思索了一下,把手中洗好的衣服搭起来,转身走出门。
空荡荡的长廊,银白的灯光明晃晃。
隋刃抖了抖身上的水,向楼上走去。
走廊西侧尽头,果然有人。
隋刃看到一个年迈的身影,正伛偻着身子激烈地小声说着什么。
在他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不住地摇头。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是他。
自己在建筑工地跟着工作、有过交谈的老伯。
隋刃收回视线,背靠着墙壁,仔细听。
医生冰冷却带着遗憾的声音传来,话说的委婉,却又让人绝望到极点:“…我们尽力,可…现在每天的延续没有意义,他很痛苦…你已经欠下了一个月的医疗费…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而且就算成功了最多再活半年。”
老汉一直努力挺直身子,看着医生,听他说话。
医生的话说的很委婉,却也很明白。
…想要他放弃。
放弃,他儿子的生命,生命!
努力看着医生的眼睛,颤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连带着嘴唇都抖了起来。
“您因为这个再去借巨债,又挽回不了他多少生命…他想来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医生似乎也有些不忍,移开视线,继续说道。
实际上,医生的话并非不在理。
儿子已经癌症晚期,儿媳早在几年前丈夫被检查出这病时就带着孩子跟别人跑了。
现在每天的治疗都会让他的身体痛苦万分。
就算熬到了做手术,最大的可能便是死在手术台。
便是成功了,也最多再活半年,而且还有日日再受这种化疗的痛苦。
到时的自己也许这辈子再也还不完欠下的钱了。
可是。
儿子死了。
就再也没有了。
再也没了。
老汉抬起头,深吸口气,看着医生。
自己的老伴死的早,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老汉摇头,再摇头,他知道,这也许是他一生最后一场战役,为了儿子,他必须坚持下去。
最后的战役。
医生看着这个顽固的老汉,涨红的脸,坚定的眼神,无奈地叹口气,虽然知道老汉身上甚至一分钱也没了,而且到哪儿能得来这么多钱,可还是得公事公办、硬着头皮说道:“这个月底,希望你把欠下的二十万钱交齐…至于手术?你…一定要做吗?”
“是。一定做。”老汉点头弯腰,“钱我交齐,交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