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迅速穿好黑色的战斗衣,也跟着向门口跑。
身后传来磕磕绊绊的脚步声。
裴没有回头,知道是他。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到现在天还阴沉着,太阳也还没升起。
响铃不到一分钟,一队队学员都已经在训练营基地站好,每一队都有几个戴着脚链的新学员。
这里每一批学员的初始状态为3000人,1000为一组,100人为一队,每队一名教官。
他们这一批经过三天前的一对一对杀后,已经不到1500人。
每一队至多剩下50人。
加上从新进来的流浪儿里调过来的几个七岁新人,加起来一队大概50余人。
他们这批的总教官是一个白人,一张瘦削的脸上永远没有任何表情。
他慢慢走到1500人的正前面,拿着一个纯黑色的扩音器,冰冷地看着他们,淡淡地吐出几句英文:“冲刺跑,一天10人制,为期一周。目的地:森林西线。”
他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问:“听明白了吗?杂种们。”
“是!”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声令后,所有学员已然野兽般四散开来,向远处冲去。
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拼上所有的气力去跑。
新学员们还不理解他们这么拼命的原因,有的还在犹豫迟疑,有的听不懂英文。
裴转头看了看,那个新来的男孩只迟疑了一下,便也跟着大部队跑了起来。
裴弯了弯嘴角,收回视线,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也许来自一个地方的人,并不笨。
——所谓的开始,是这一周每天清晨必然的一万米冲刺。
从训练营门口极速跑到训练营外的原始森林西侧的边缘地。
一万米的距离,大概是岛半径的二分之一。
上千个学员,同时向岛的另一面跑去。
他捂着肋骨,紧抿着嘴跑着。脚链并不紧,跑的时候虽然会搭在地上,也不是很妨碍他迈起双腿。
只是,自己前些日子去警署找阿姨,快被打断的肋骨现在还没有真正好起来,他不敢太用力,怕它会裂开。
他并不太明白刚才长官的话,只是出于本能地跟着大部队向远处跑。
“…冲刺跑,一天10人制,为期一周。目的地:森林西线。”
他默默想着,目的地不难,跟着他们跑就可以。
只是,一天10人制是什么意思?为期一周?
三千米,四千米…
路旁已经有人倒下。
他也越跑越慢,越跑越慢。
肋骨已经错位,怕是要扎到内脏了。
每跑一步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剧烈的喘息声像是要把他吞没。抬起小手抹掉渗到眼前的汗,紧紧盯着前方的路。
六千米,七千米…
眼前划过宿舍里那个男孩死去的双眼,滑落到地上的内脏…他心下微乱,一个踉跄翻滚在地,身边的人刷刷地越过。路旁负责监察的人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挣扎了一下,再爬不起。
伴着剧烈地、快要呕吐出来的喘息声,灰蒙蒙的天,似乎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就这样睡过去?
天渐渐暗下来,偶尔划过一抹温柔的云,慢慢被风吹的裂开一角,像是在笑。
妈妈…
…不可以,不可以。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我还要找到你,我要问你,为什么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