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秀才慢条斯理地敲打着他手里的碗筷,神色有些恹恹:“吾妻出身一地豪强之家,多年前吾曾上门过,不过……”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哼唧了一声:“被赶出来了。”
九簪一边喝酒一边见他那表情,不免有些感叹:“原来是地方豪强踩低奉高,想来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世上真是哪里都有仗势欺人,薄情寡义之人。”
“正是,还狡诈狠辣,抛夫弃……嗯,到底是害人不浅的薄情之女。”柳秀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九簪听着那清脆的敲碗声,眼神有些迷离,苦笑:“我夫君早亡,这世上薄情之人千千万,你我都是苦命之人。”
她说不出口自己的经历,只能当那人死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痛批世间的薄情男女,一时间竟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聊到深夜。
直到婢女来催,九簪才如梦初醒一般地想起明日她还要去河堤上忙活,便准备起身着人将柳秀才扶到厢房去歇息。
柳秀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似乎喝多了,放下了文人架子,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九夫人就打算为了辜负你的人这么蹉跎岁月?”
九簪沉默了下去,低低地笑,让人看不出她在笑什么,随后扶着仕女转身离开,不过离开的时候,她腰上的剑不知怎么地挂着了柳秀才的袍子,把那原本就单薄的袍子给撕了个大口子。
柳秀才第二日却坚持不要九簪赔偿的新衣,还道什么不食嗟来之食,拿了绳子自己捆了几捆就要往门外走。
九簪无奈只得留下那迂腐先生,亲自拿了针线过来给对方缝衣服。
她原本就是苗人,不拘小节,而且自诩针线不好,裂口太大,她怕缝坏了,便让柳秀才穿着破衣,就着他身上这么缝了起来。
缝了一会,她才想起这秀才是个最忌讳瓜田李下的迂腐先生,但不知为何这次竟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但九簪也不是什么细腻之人,也不多想,只想赶快帮着对方把衣衫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