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男的,是一个太监!”齐老怒道, “还是一个东厂出身,玩弄权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奸!”
如今这花厅之中只有他们三人,齐老毫无忌惮,直言道,“他是扳倒了曹国忠,为的却又岂是‘大义灭亲’?他不过是想要取而代之, 也确实叫他取而代之了,他要做的就是第二个曹国忠。且不论当年曹国忠得势时,沈无疾为了攀附他,做了多少陷害忠良之事,如今他在朝中又仗着新帝信任,做了多少铲除异己之事,你不知道吗?”
洛金玉道:“他当初确是攀附过曹国忠,却是为了卧薪尝胆,非但无意助纣为虐,暗中更为遭受残害之忠良后代大开方便之门,先生,您与世人都对他有许多误解。我知他性情乖张古怪,可他心性绝不与曹国忠一样。如今铲除异己之事,更是绝不可能,他亦是一心为君……”
“你是吃了迷魂药!”齐老骂道,“糊涂!糊涂!”
“先生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齐老断然道。
洛金玉反问:“那敢问先生,何为‘我族’?”
齐老不由一噎,半晌,痛心疾首道:“他是太监!子石,你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圣贤书中并未教我视太监低人一等。”洛金玉道,“再何况,圣贤书中所言,也并非全是不可辩驳之道理,孔夫子还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别的女子我不清楚,可我娘也是女子,我因此便觉得这话实在荒谬。以此推论,这样断人种类,分人高低,实在含糊不妥。男子是人,莫非女子与太监就不是人?何况太监只是身体有缺,如何又不算男子?莫非盲人独臂、跛腿失聪,也都不算男子?若他们都能算,为何缺别处就独独不行?”
“…………”齐老涨红了脸,道,“你这是诡辩!好你个洛子石,诡辩到你先生头上来了,这是哪位先生教你的?”
“我这并非诡辩,而只是以道理争辩。”洛金玉道。
齐老深深呼吸:“我不和你论这个。就算你二人皆是男子,恰恰因此,这世上只有阴阳调和之理,哪有男子与男子成亲的?”
洛金玉听了这话,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谨慎地道:“学生曾买来最新一版当朝婚律,翻读始终,上面绝没有一处禁止男男成亲,先生请看。”
齐老:“……………………”
我看……我看你个头!
仅存的理智制止了齐老用颤抖的手拿起这书册,然后砸向这个神志不清的得意学生,他只能气得两眼发直,大口喘气。
洛金玉见他如此,急忙道:“先生息怒,千万不要动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