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桌上吧。”姜凤青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却是不想面对他们。
霍雪敏柳眉微蹙,看着每日就在床上躺着的姜凤青,只觉得他是如此陌生。
“我就如此不堪入目吗?让大皇子都不愿看我一眼。”霍雪敏一字一顿地说道,“既如此,我这每日前来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打扰大皇子休息,白白招人嫌。”
霍雪敏的一字一句皆如利刃般在姜凤青的心上一下一下刮着。他回想起两年前他刚与霍雪敏相识,那年的姜凤青意气风发,带着赤卫军在荆州剿匪大胜归来。而作为霍家家独女的霍雪敏,在迎接赤卫军凯旋的宴会上舞了一曲《惊鸿舞》。
那一日,姜凤青醉眼迷离地盯着台上翩翩起舞的霍雪敏,两人对视,眸中皆是一样的心高气傲,眸静,静不起波澜;眸清,清的只容得下一人。而他们的婚约,早在刚生下时,就在姜南初和霍龙手下签订了。
后来,他要去治理黄河,留给她一句承诺,“等我回来就娶你。”而她也相信了他的承诺,她等了很久,等到他回了城,却等不来他的转身。她看了长安万眼,他却未看她一眼。
霍雪敏轻轻带上了门,离去了。她已经对姜凤青失望至极。她很清楚姜凤青这次是被暗中算计了,她也并不在意姜凤青失去了皇子的身份,甚至她可以去求父亲在给他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她不能接受姜凤青就此一蹶不振,她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的背影中只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还活在过去的泥泞中,等待着堕落,腐朽,最后剩下一座孤寂的墓碑,等待路人看到,然后叹惋他的遭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多么深的债啊,偌大一个九州都躲不掉的婚约。
多么薄的情啊,我在你身后你却不回头看一眼。
李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把已经凉透的肉包收进食盒,然后在外头侍卫的催促下离去。
一个侍卫又探头往屋里看去,确认了姜凤青仍在床上躺着,这才关上了门。
“嗨,这大皇子可真能睡,这都晌午了还在床上躺着呢。”
“人家都躺了好几个月了呢。”
“不过这大皇子也是自找的,有了这么个漂亮又有钱的未婚妻,还去凤来楼偷香,还偏偏被抓住了,这还能怨谁啊。”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闷热的屋子里,姜凤青却是紧紧裹住被子,枕巾已是被无声的泪水湿透了。姜凤青紧紧咬住被子,被子已经破了一个口,棉絮入口,他却毫不在意,心中的痛早已填满胸腔,让整个身体都在不住颤抖着。他又何曾不想回头看一眼霍雪敏呢,可他又该用什么面目去面对她,失去了皇子身份,他又拿什么去认下那一纸婚约?
“我只有一次机会了,我不敢带着你去赌了,那样的话我输不起…”姜凤青无声地痛哭着,苍白的脸上已是布满泪痕。
二皇子府。院子里摆放着近三十把椅子,椅子上坐着的都是朝中的三品及以上官员,个个都是手握重权的权贵。但此时他们大多都是带着讨好神情地看向坐在上方的姜若霆。无他,大皇子已经废掉了,四皇子还年幼,如今姜若霆继承的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昨日我给长安里正三品及以上的官员都送去了一封请柬,请他们今日来我府上商量点事,如今能来的就只有眼前这二十七位大人了。”姜若霆起身拱手一拜,说道,“各位大人能在百忙之中应邀而来,我十分感激,请受我一拜。”
“二皇子这是哪里的话,二皇子有命,我们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东朗声道,“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皆是附和。
“陈大人言之有理。”“二皇子德才兼备,我们皆是唯二皇子马首是瞻。”
“诸位大人如此抬爱我,我实在受宠若惊。”姜若霆赞许地看了陈东一眼,说道,“今日之所以想请诸位大人来,是想请诸位大人帮我掌掌眼,前几日有人送我一件宝物,我不知是真品,还是赝品。”
姜若霆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四个手下吃力地从屋子里抬出一个箱子。这箱子一抬出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这股香味…莫非是前些年皇上在南海打死的那株七品天香木打造而成的?但是它不是被收进了国库吗?”一位正二品的老人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