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太师又考校了顾长思的功课。顾长思对答如流。顾太师对谁都挑剔,唯独对这个孙子只有夸奖没有一句不是。
老太师的严苛挑剔是出了名的,如今满朝文武,大半都曾是他的学生,或是学业上曾受过他的指点。提起他,都头皮发麻。唯有顾长思觉得,他祖父是世上最最慈祥的老人,严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又过了会,前头传话,喊他们过去吃饭。
没叫戏班子,也没有张灯结彩,唯有饭菜上用了心,请了一品楼的厨子,做的是顾容瑾爱吃的菜式。
闵夫人是个娇弱的女人,个头不高,长得细细白白。岁月对这个女人颇为优待,面上几乎看不到衰老的痕迹,虽然做了妇人打扮,指使家中奴仆也派头十足,端得是女主人的架势,但若是散了头发,也能编了辫子扮作未嫁小姑娘。只除了眉间怎也散不尽的郁气。
她看过来的时候,两条细细长长的眉毛习惯性蹙起,待人的态度不冷不热,即便她名义上的丈夫难得过来一趟,也只是淡淡道:“来了?”
顾容瑾回以礼貌客气的一点头:“辛苦了。”
闵栀:“还行。”
一家子冷冷清清的人,这一顿饭也吃的冷冷清清。
顾长思倒想活跃气氛,想起这一桌子的人都不是捧场的,也就罢了。
饭毕,几人坐着喝了茶。
太师难得见孙子回来一趟,兴致颇高,拉着孙子孙女下棋玩。
闵栀瞅一眼顾容瑾,意思很明显,却也没说什么,先一步离开了。
顾容瑾又在原地磨蹭了会,还是起身跟了过去。
二人一起去的不是别处,正是顾家的祠堂。
祠堂里摆着的不仅有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还有他至今都不愿面对的那人的牌位。
顾容瑾每次过去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闵栀已点好了香,神色冷淡的先拜了拜,面上没什么表情,说:“今天除了是太尉大人的生辰也是姐姐的生辰,大人大鱼大肉,姐姐却什么都吃不到了,大人也能吃的下?”
顾容瑾已经习惯了,再刻薄的话她都说过。以前白玨还在的时候,顾容瑾最看不惯的就是闵栀。两面三刀谎话连篇就算了,还喜欢挑拨他俩关系。换句话说,闵栀也最讨厌他。
现在白玨不在了,二人反而成了名义上最亲近的人。他竟然也容忍了她这么多年。
因为,白玨曾说过啊,“容容呐,闵栀在我心里就跟我的小妹妹一样,她那么娇弱单纯,容易受伤,要是哪天我不在她身边,你也要替我照看好她啊。”
当时的顾容瑾嗤之以鼻,嘴上没说,心里却道:“娇弱可怜?她也就骗骗你这个大傻子!小乞丐出身,还偷过你的银子,被发现后反而倒打一耙害你进了衙门,你怕是忘了?这样的人能是单纯无害的,也只有真单纯的你才能说出这番话。”
闵栀上好了香就离开了,留下顾容瑾一个人对着从上到下几百座牌位,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爱妻白玨生西之莲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