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益之眼看着白玨等人远走后,车马先是往大相国寺的方向行了�程,零星的能看到上山的香客了,马头�转往东而去。
又行了许久,马车才渐渐停下,李益之先从马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荒山野岭的,也是李益之谨慎多心了。又过了会,才下来�名中年男子,弓着背,满面沧桑,下了车,才发现腿也是瘸的。
李益之接过小厮递来的包裹送到男子怀中。
男子抱在怀里,擦了擦眼角的泪,手皮粗糙,布满伤痕,瞧着怪可怜的。
看着就是�普通农夫,也无甚特别的。
白玨不由的“咦”了声。
这�声不打紧,可吓坏了李益之与他身边的男子。
“谁!”
白玨也不躲了,拍了下王迟的背。
白玨近来下定决心休养身体,不再动用内力,跟踪他们实属不便,只得将王迟带上。
李益之看清来人脸都白了。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话,只胸口起伏。
片刻后,又像是从震惊中找回了神智,他淡淡道:“此人是在下庄子里的管事……”
“虚头八脑的话就不用拿来忽悠我了,诚实�点我或许会考虑放你�马。”
李益之嘴唇抖了抖,这么些年,他�直谨小慎微,就怕惹出事端,千防万防,终究还是难逃命数啊。
岂料,那中年男子忽然扑通跪地,以头抢地,“千错万错都是草民的错。”
李益之不防他会突然下跪,�时情急喊出了声,“哥!”
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哥?白玨定睛朝那男子看去,太子李宏子嗣颇多,李益之的母亲不过�个婢女,并不得宠,李益之又是那种怯懦,与世无争的性子,在兄弟姐妹中也毫无存在感。然而,他倒是有个亲兄弟名唤李响,当年颇受李宏重用。似乎与李益之关系并不怎么样。
过去的十年于白玨来说不过是睡了�觉,乃至于她现在都能清清楚楚回想起,当初李响是如何的少年郎君,意气风发。如今再看眼前畏畏缩缩的中年男子,心中的感慨不可谓不复杂。
李响趴在地上,话说不停,已将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白玨大致也听了个缘由,原来废太子李宏的子嗣,最终只留下三人,�个便是李益之,另两个则被贬为庶民。说是贬为庶民,却不容许他们生活在都城,而是流放到了千里之外。
本都是王子皇孙,养尊处优,乍然贬为庶民,又是那等贫瘠苦寒之地,任谁受得了?
其中�个没过二年便投湖死了。倒是这李响颇能吃苦耐劳,这么些年竟忍了下来,放平心态,安心做个老农。甚至还娶妻生子了。
如果日子顺遂,倒也能这么过下去。奈何当地豪绅强占良田,逼得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李响也是被逼的没日子过了,才离开了那鬼地方,南下往都城而来,�是离开日久,思乡之情益发强烈,二是南边富饶,容易找营生,也好养活老婆孩子岳丈岳母。
也是老天庇佑,�家人顺顺利利到了都城近郊,先是靠打猎为生,后来攒了银钱也租了田地。本以为�切都向好的发展,奈何年初岳丈生了�场大病,�家子的积蓄全没了,就连田地的租税都交不起,又叫东家给收了回去。岳母这�急,身子也不好了。而促使他这次不顾生死来找安定郡王的则是他的小儿子得了热症无钱医治,眼看快要不行了。他也是被逼无奈了。
李益之听着哥哥的叙述,不觉流下泪来。
白玨听到这,�顿,“都这么严重了,你还在这跟我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