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暗中观察观门口动静的赵玉树见张再景连门都没有进,就原路返回,知道张炳善还是不肯见自己的儿子,看来老太爷出家的决心有多么坚决,那么讲究吃穿用度的一个人说出家就出家了,住在这偏僻荒凉的大山中,凭借几间破茅草屋避风挡雨,生活缺衣少食的,她实在想不通老太爷图的什么?
她让自己老吴赶紧追上张再景,要拉他上车,张再景摆摆手说:“你们先到山下等我,我想在这山路上走一走,清醒一下。”
赵玉树说:“正好我也想下去走一走,呼吸一下山里的新鲜空气,这一天天的,在家里快把我闷死了。”一边说,一边下了车,她让老吴把车子开到山下等他们,她陪着丈夫一起走山路。
张再景从口袋里掏出张炳善的信,给赵玉树看,赵玉树看完,疑惑地问:“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也算是读过书的人,但是我得承认看不懂。”
张再景叹了口气说:“老太爷是劝我放下一切纷争,好好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有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才会变得强大无敌。”
赵玉树似乎明白了些许,她说:“照这个说法,我们就不用和霍村长他们争水了,任由芍药圃的草药都干死,也不必跟郭大明相争高低,老老实实赔钱给他,而且他要多少我们就赔多少,是这个意思吧?”
张再景皱了皱眉头,说:“难怪人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这两件事不能同等对待。你想,民以食为天,霍家庄的庄稼若是干死了,村民就要饿肚子,甚至会饿死人,对吧?而芍药圃的草药若是干死了,我们顶多失去一季的收成,一方失去的是生命,一方失去的是钱财,孰重孰轻,你该分的清楚吧?”
赵玉树点点头,没吭声,张再景继续说:“至于和郭大明的官司,我和桂心的想法一致,就是看王律师的本事了,若是他找到了证据,官司肯定是我们赢,若是他找不到证据,我们也不要责怪王律师,毕竟他已经尽力了,我们就大大方方地赔给郭大明一点钱,这又何妨呢?”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玉树一眼说,“玉树,你跟了我这些年,好日子没过几天,尽跟着我提心吊胆了,那晚解救老万他们,差点把命都搭上,我心里对你一直是很感激的,我爹娘当年为了让我娶你,颇费了一番苦心,到现在我才明白二老的良苦用心。”
别看赵玉树平时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骨子里却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女人,她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锤了丈夫一拳,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唠叨起这些无聊的话来,差点把人家的眼泪引出来。”
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张再景拍了拍她的肩,算是安慰,继续说:“今天在这里咱先说好了,官司若是输了谁都不许难过,表面上看我们陪了不该赔的钱,他郭大明得了不该得的钱,这次让他的阴谋得逞了,难道下次他还会这么幸运吗?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总有一天,老天爷会收拾他,刚才看了爹的信,我心里豁然开朗,得失都是瞬间的事情,只要守住我们的本心,任何外敌都打不倒我们。”
赵玉树望着丈夫,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从老太爷那里取到了什么真经,原来就是让不而已。你说的这些我倒是懂了,不就是两个字嘛,舍得!两千块大洋的嫁妆我都扔给绑匪了,还有什么不舍得的?芍药圃的事情,我可以不跟霍家庄计较,可郭大明的事情,就这样放过他,我的确咽不下这口气。”
“我刚才说的是如果,并不是说这场官司我一定会输。”
“是的,听桂心说王律师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我们的关系肯定会赢,就算是输了,我也认了,赔钱我也不心疼,我心疼的是你,只要你高兴,我还有什么舍不出去的?”
经赵玉树这一说,轮到张再景感动了,他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说道:“玉树,你真是我志同道合的好妻子,我张再景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玉树第一次感受到丈夫的心真的和自己跳到了一个频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