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三四道新伤。看那口子的形状,应该也是在刀子上割的。心里沉了沉,她盯着少年的眼睛,哑着声音问:“多久了?”

“什么?”沈望挑眉,看着女孩儿有些红的眼睛,习惯性地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可惜这次没有成功,因为叶渺躲开了,面上的神情很是认真严肃,又问了一遍:“自残这种情况,多久了?”

住在一起这么久,她都没发现沈望有过这方面的倾向,以为少年只是表现古怪而已,却不想已经严重成这样了。都怪她太疏忽,平时除了记挂着赵越的补课,就是想着要怎么完成任务,很少主动去关心少年。

但凡她仔细些,都不至于现在才发现这个情况。叶渺是愧疚的,沈望对她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她却没有付出同等的精力与心思。可同时她也很心疼,看到的那瞬间就止不住红了眼睛。

“你说这个?”少年晃了晃自己的手指,他算是知道叶渺为什么露出这副表情了,原来以为他在自残,不禁笑出了声:“很久了,小时候就会。”

不过不是自残,也不是他之前说的想尝一尝鲜血的味道这种理由,单纯地想这样做罢了。只有这样,他出现的时间才能更长久。

可见叶渺真的信了自己自残很久了,表情难过得像是马上就会哭出来,他摸着自己有些酸胀的心口,又觉得这种体验很新奇。莫名的,让人产生一丝丝眷恋,很想永远留住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那道目光与他所有见过的都不一样,不是冷漠的、讥讽的、嘲弄的。相反,很温暖,仿佛初升的太阳光一般。耀眼,又不至于会灼伤人。

原来向阳喜光是阴暗生物的本能,他以前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自己是讨厌太阳光的。因为阳光照到的地方太亮,会将自己的不堪与难看全都映衬出来。可如今他发现沐浴着阳光也不错,摄取到的温度实在太暖了。

“去医院看过吗?”叶渺斟酌了很久才问出这句话,她知道很多病了的人都不认为自己病了,并且非常抗拒去医院。但她顾不得那么多,就算少年会生气她也想多了解他一点。

定定地看着有些忐忑的女孩儿,沈望轻声笑了,并不在意谈及这个话题:“看过,没什么用。”

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没记错应该是在小学一二年级,他将一个同班的小胖子打了。因为那个小胖子老是往他的课桌里放各种虫子,还乱丢他的文具盒,嘲笑他是个没妈的孩子。

老师都不管的,只当作没看见。那个小胖子是校长的儿子,四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根独苗苗,自然宝贝得紧。学校老师都知道,也会看在校长的面子上对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在那小胖子造谣他母亲出轨,这才会被奸夫杀死时,他扑过去发狠地将对方打了一顿。他自己就被踹了几脚,而那个小胖子脸都肿了,牙齿被他打掉了两颗,疼得哇哇直哭。

闻讯赶来的老师拉都拉不住他,还被他甩开撞在桌角,将腰撞伤了。这件事闹得有些大,赔了一笔钱不说,他被那个小学劝退了。

回到家他父亲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两巴掌,将他扇得半边脸肿了起来。一直骂骂咧咧的,说自己给他惹了很多麻烦,还赔了那么多钱,都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心疼那笔钱,当天那个男人就喝了很多酒,喝得醉醺醺的就拿着家里的鸡毛掸子抽他。头上、身上被抽了很多道青紫的印记,他蜷缩在地板上没能爬起来,就那样躺了一夜。

被学校劝退,那个男人就想让他不读书,随便找个小馆子帮忙挣点钱的。但是人家不收童工,又被邻居举报到居委会,说他不让孩子接受义务教育。没办法,那个男人只好另外给他找了一所小学,暗暗唾骂那些邻居多管闲事。

每天喝酒到深夜,一喝醉就会打他,这已经成了那个男人的消遣。渐渐的那个男人发现自己不对劲了,因为他不会站着不动挨打,有一次一个酒瓶子砸过去,将那个男人的头砸破了。

当自己穿着鞋子笑着碾上那个男人手指的时候,沈望现在都忘不了他父亲当时的神情有多惊恐,像见了鬼一样,哆哆嗦嗦地骂他是疯子。

于是他被带去专门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去检查,那个医生说他疑似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人格分裂。其中一个人格表现出明显的暴力倾向,兴许会伤人。

他父亲被吓得要死,自那后每天睡觉都必定要锁门,生怕被他害了。这么多年他的情况没有好转,那个男人却死了。

别人都以为他会为此难过,其实他们都错了。自己非但不伤心,还觉得心情十分愉悦。

发现了三四道新伤。看那口子的形状,应该也是在刀子上割的。心里沉了沉,她盯着少年的眼睛,哑着声音问:“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