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见燕娇给了银子,又看菜都洒了,连忙拿过银子,道了声谢,跑去别处吃酒不提。

燕娇见他们走了,才看向林西冉,林西冉自然认出了她,但见周围人太多,也就没有向她施礼,只拱手道:“多谢公子。”

燕娇点点头,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手足无措,才笑了笑,问道:“为何为、为山阴谢、谢氏说话?”

林西冉以为她是皇族之人,定然十分厌恶山阴谢氏,但他到底少年心性,直直回道:“是学生老师曾有幸见过谢丞相一面,惊为天人,又得其救助,学生以为,这般人应不是那等恶贼。”

燕娇心下感叹这人不懂迂回,但这性子也的确可爱,又开口问道:“你、你老师是何、何人?”

“回公子,老师乃是卫城韩千。”

他这话音一落,那边曾光轻声低喃道:“是他。”

燕娇却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只是知道卫城最大的世家是卫氏,乃是华国始祖一脉,卫氏有训:卫氏一族,不得出仕。

知她不认得自己老师,林西冉急急道:“老师他曾做过卫氏几位公子的老师。”

燕娇见他急得不行,好似定要将老师之大名宣扬天下似的,不禁一笑,点头道:“知、知道了。”

见她知道了自己的老师,林西冉身子一松,扬起唇角笑了起来,也不用燕娇多问,又巴巴地说着谢丞相,“听老师说,谢丞相其才为前陛下所知,前陛下派子弟前往山阴请其出山,待乘船向京城而行时,忽风雨至,海浪起,船上有数十人之多,各个皆慌乱不已,惟谢丞相波澜不惊,然后吟咏长啸,一首《大风波》就此出世。”

如今因谢丞相之事,《大风波》早已失传,时人不敢吟咏谢玄逸所作诗赋,也都忘了谢玄逸是六元之才,忘了那大气磅礴的诗词。

谢央听到林西冉说起《大风波》时,眸光一颤,喉头微哽,却仍记得他十六岁那年,急切地想要参加科举入仕时,他的老师曾光同他说:“小儿,你当修身养性,要知道,成大事不拘泥于一时,若你这般急躁,恐生祸乱,于你不好,于乌东谢氏,更是不妙。”

他当时捏着拳头,无法做到如现在一般不起波澜,而老师的下一句话扔在满面不服气的他身上,“你不是说你已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吗?不是说要把谢家当做旁观事吗?”

他一瞬失神,转瞬恢复为那面目温和的太傅,他侧过头看向窗外,听林西冉又继续道:“正因此,船上众人也对他心中沟壑有了计较,前陛下闻听此事,愈发觉得这样的人才能安定天下……”

语声似乎距离他远了许多,他看外面下起了绵绵小雨,秋雨的寒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