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卫城,燕娇就想到了谢央,连忙去酒窖寻他,只见他提着一坛十洲春色,也不看她,自顾往前走着。
燕娇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了房顶。
今晚的月色很美,月亮周围笼着淡淡光晕,她托着下巴,坐在谢央旁边,听到身旁响起的倒酒声,清脆而悦耳。
谢央是个尊贵人,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取的两个玉杯,给她倒了一杯,递给她道:“我爹有一次又来偷偷买这十洲春色,被我娘发现,以为他是来找姑娘,气得要同他和离。”
他说到这儿时,嘴角微微含笑,那样静谧而令人沉醉。
“我爹吓坏了,也不知道我娘为什么要同他和离,就写了个《陈罪书》,列了自己好几处错,都说要改,我娘一看,他还藏私房钱,直追着他满院子跑。”
燕娇一直都听说谢丞相是个睥睨山河的人,又听说林氏为人高雅,可如今听谢央说,却觉得这二人不过是寻常夫妻。
她浅浅啜了一口酒,又听谢央道:“他藏私房钱,是为了去醉云楼买十洲春色,我那时就想,这十洲春色得有多好喝,可我……却过了整整二十年,才喝到这十洲春色。”
谢央将杯中酒倾洒在房檐之上,他侧过身子,低下头看着燕娇,眸中染上些酒醉的红,“我离开山阴之时,六岁,我家破人亡时,十岁,燕艽,其实……我很讨厌你。”
燕娇一怔,见他站起身子,那双眼沉得如夜,他说:“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可——你和我一样可怜。”
他笑了一声,朝她伸出手,“你若记得你说过的天下是何人的,就伸手。”
那暗夜的流光碎在他身周,他的肌肤很白,是玉般的剔透,玉般的晶莹。
他的眼还是那样沉,可燕娇却突然明白,谢央他有自己的道,那个道,是天下,亦不是天下。
她轻轻一笑,将手搭在他的掌心,轻声道:“先生,学生请指教。”
第98章
谢央低眸看着她莹白如葱的手指, 淡淡一笑,“好。”
燕娇见他应了, 眼珠一转, 歪着脑袋问他:“所以先生,从一开始要来醉云楼就打着这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