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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 Bucephalus 2651 字 3个月前

但是对于宫里的大部分人而言,与西班牙的战争不过是地平线上刚刚聚集起来的阴云。虽然预告了一场暴风雨的到来,可那毕竟是未来的事情,而大多数人的目光只能看得到这星期五的下午。他们所更加关心的,是两国关系破裂将带来的一个副作用,即驻西班牙大使罗伯特·达德利的归来。

当西班牙驱逐不列颠大使的消息传来时,爱德华国王理应感到受到冒犯或是恼羞成怒,然而恰恰相反,他表现的欣喜若狂,似乎是已经盼着这个消息许久了。陛下甚至打算只留给西班牙大使两天的时间来打包行李,以让前往加的斯的两艘战舰能够尽快起航。伤透脑筋的塞西尔苦劝了国王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勉强让陛下打消了这个实在是有些失礼的念头。

对于罗伯特的归国,大多数的内阁成员都心怀疑虑,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担心自己的位子被人取代。与大多数人的估计完全相反,国王与罗伯特·达德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分别有所冷淡,所有迹象都表明陛下对于这位宠臣的圣眷一如往昔。看起来,之前将他派往西班牙不过是在那场叛乱之后让他暂时离开风暴中心,与其说是放逐,更像是一种保护。

罗伯特·达德利已然被封为彭布罗克侯爵,跻身全国最显赫的大贵族之列,再加上陛下对于他的优容和这两年来在西班牙的出色表现,毫无疑问国王将在他返回不列颠后授予他极大的权力,至少一个内阁的席位是免不了的。在这个抢椅子的游戏里,一个新人进来,那么下一轮就必定要有人出去,如果罗伯特·达德利回到伦敦,那么国王势必就要对内阁进行改组。

内阁里不同的人对这件如今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反应不一。加德纳主教作为一个橡皮图章,这几年里似乎已经彻底接受了伊壁鸠鲁的哲学,对万事放任不理,毫不在意地在摆在他面前的每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与历史上的其他首相恰恰相反,这几年的首相生涯不但没有损害他的健康,反倒让他的脸色显得更红润了,体重也重了将近二十磅。无论国王是要改组内阁还是踢几个人出去,已经提前开始享受退休生活的加德纳主教都全然不在意。

同样不甚担忧的还有塞西尔,作为副首相和实际上的内阁掌舵人,他的地位无可取代,而行政事务向来不是罗伯特所擅长的领域。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内政大臣沃尔辛厄姆爵士,恐怕国王也并不打算让他的宠臣在这个职位上弄脏自己的手,内政大臣也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

在整个内阁当中,最为担忧的两个人自然就是陆海军大臣了,出于这两个职位的敏感性,陛下在考虑人选时更加注重的并非是才能,而是忠诚和可替代性,因此这两位大臣与其说是一部之长,不如说是两个兢兢业业的办事员,他们自己非常明白,罗伯特比起他们更加能胜任这两个职位。

这两位大臣不知道的是,爱德华并没有打算摘掉他们头上的帽子,对于两个忠诚的仆人,没必要用解职这样残忍的方法羞辱他们。对于罗伯特的去处,陛下已经有了安排:国王将要成立一个“战争指导委员会”,在战争期间,这个委员会将“协调陆海军和全国各个部门之间的关系,并做出重要的决策”,换句话说,这将是不列颠王国的最高指挥机构,而这个委员会的主席位子自然是留给了罗伯特。那两位兢兢业业的大臣将在罗伯特的手下做他们擅长的下属工作,而他们的头衔和职位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害,他们一点面子也不会丢掉。

那两位大臣如今正坐在国王身边不远的地方,他们把耳朵伸得最长,想要听到国王说话声的心情也最为迫切。爱德华国王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这两人,毕竟让自己的大臣们时刻感到自己站在悬崖边缘,正是君主们能够高枕无忧的不二法门。

“我听说您的马是夺冠的大热门?”国王用自己的后背对着大臣们,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对塞西尔说道。

“是的,陛下,七号马‘赫克托耳’是我的。”塞西尔的声音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他伸出手指向草地的另一边,赛马和骑手们正在那里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那匹枣红色的阿拉伯马,陛下,还有那个穿蓝色外套的骑手,那就是我的马。”

国王举起手里的望远镜,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那骑手还是个孩子啊。”他评论道。

“是的,陛下。”塞西尔躬了躬身,“我想陛下还记得那个孩子,皮埃尔·巴蒂斯特。”

爱德华在脑海里搜寻了片刻,“啊,是的,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法国孩子,两年前您住过的旅馆的马夫的儿子,我记得他的父母都在那次袭击当中遇害了。”

但是对于宫里的大部分人而言,与西班牙的战争不过是地平线上刚刚聚集起来的阴云。虽然预告了一场暴风雨的到来,可那毕竟是未来的事情,而大多数人的目光只能看得到这星期五的下午。他们所更加关心的,是两国关系破裂将带来的一个副作用,即驻西班牙大使罗伯特·达德利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