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南屏点点头,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奉了宫里的命令,要去一趟山东,看这日子,怕是过完年才回来了。”
红叶第一反应便是“明天还要烧肉”,嘟起嘴巴:“不能过完年再走吗?”
展南屏叹口气,斟酌着词句,语气满是歉疚:“怕是不行。世子爷已经回院子收拾东西,今晚就要动身。”
大概是宫里的旨意。
红叶整个人被叫做“失望”的情绪包围了,喃喃说:“除夕也不行吗?儿子的百天快到了。”
展南屏张开胳膊,把她抱在怀里,带着胡茬的下巴在她额头蹭蹭,“乖,等我回来,我回来再办个,恩?”
两个时辰之后,展南屏兄弟带着换洗衣裳、金银药材,辞过父亲妻子,率领二十名护卫,跟着世子孔连骁连夜骑马出了京城。
红叶不情愿地把丈夫送到门口,不少未婚护卫羡慕的围观,满心不舍地回到院子,哄了哄儿子,饭也吃不下就歇下了,望着大红幔帐帐角挂着的靛蓝绣翠竹荷包发呆:
原来的世界,世子孔连骁就是这样,奉了皇帝旨意,在各省巡视、督查,深受皇帝宠信,在京城颇为风光,另一方面,得罪了不少人。
康干十七年春天,某地接连大旱,春耕的种子出了问题,民怨沸沸扬扬。孔连骁一行奉旨前往巡视,遇到叛乱,被裹在难民和别有用心的人中,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事后老伯爷追查,孔连骁本人和随性护卫的尸首周身伤痕累累,是力战之后,被人刺死的。
朝野震怒,皇帝连发旨意,派大理寺卿和御史查办此事,历时两个月,揪出一连串人,三名首犯与菜市口斩首示众,家眷发配岭南,下旨厚赏忠勤伯府,给了赵氏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头--那个时候,赵氏已经死了,昱哥半年之后也死去了。
距离现在,还有两年,红叶告诉自己。
展南屏一走,家里冷清不少,还好有不知愁的木木,红叶炖肉做衣,收拾屋子,除夕那天,展定疆一个人,不好与儿媳妇独处,与留在府里的独身护卫吃了团圆饭,红叶自己带着二丫三丫吃饭,住在一个府里,也没那么多讲究,冯春梅依旧帮带孩子,次日回娘家,刚刚出嫁的丹姐儿也回到府里,身边碧桃几个送来礼物,到了初三和米氏乔氏一群护卫家眷相聚。
孔连骁不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府里没安排出行,事实上,也欢庆不起来--马丽娘病的更重了,翻过年来就没起床,赵氏和孔老夫人接连探望。
“二小姐、徐妈妈、秀莲几个日日守着,我们都见不到夫人。”来串门的彩燕说,“太医便住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