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
徐之琰暗暗垂下眼帘,面色笼罩于一片阴沉里,置于锦被上的手缓缓攥成拳。
他露出这样的怯懦无用,宣平侯不由得怒气更胜,狠骂这几句还不算什么,要紧的是明日去哪里找个人填补上这个空缺。
好端端的人忽而不见,不出三日便要惹人生疑。
“别给我生幺蛾子!”说罢,宣平侯拂袖而去,临到门口时才听得一声嘶哑的“父亲。”
徐之琰望着门口,双眼发红,“儿子再不成器,也是你生的。难道我就想这般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宣平侯错愕回身。
徐之琰一字一句,脸色森冷:“是你没有本事,没有那个命数,后院十几房姨娘通房,都生不出好儿子,又何必要我处处委屈成全,若你生得出儿子,想必如今候府也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吧。”
说着,他竟笑起来,望着地上干涸的汤汁,药汤二十年如一日的喝,每每听到后院的新生儿啼哭,日日夜夜都是惊慌恐惧,如今想起,只觉愈发讽刺。
“大逆不道!”宣平侯怒吼,“你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还有什么是我不敢说不敢做的?”徐之琰冷笑,“我知道我活不长,候府的满门荣耀光辉,又与我何干?就是便宜了那个泥腿子,出生低微却光明正大的享用我候府嫡子所有的一切,如今连沐云桑也属意他,高门大户养出的娇娇女啊,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如此低三下四的攀谈请求?她们该死,都该给我作陪葬!”
这样惊世骇俗的话,竟出自病弱儿子的口!宣平侯气得手指直打哆嗦,“你!你疯了你!”
“是,我疯了。”徐之琰缓缓掀开被子,十分艰难的伸手拿过小几上的铜镜,额上冒出冷汗,他瞧着镜面里消瘦得看不出本来样貌的面庞,眼底猩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