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长,独有一盏灯火摇曳在帷幕外。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檐马叮咚, 如同某种古朴原始的乐器在遥远处长鸣。
岳金銮闭着眼睛,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我近来眼神不大好,总是看不清东西, 是不是要瞎了?”
大约是哭过, 没有力气再哭,女孩儿柔软的声音平静从苍白唇间溢出,竟有认命与死心的味道。
开得再盛的花, 被人催折地剪去花叶、扯落花瓣、撕掉花蕊, 都无法再复原如初的美丽鲜活。
岳金銮深知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怕,只是怕多了,人便麻木了。
秦恕道:“太医说你恢复地很好,不要胡思乱想。”
岳金銮微微睁眼, “秦恕,你有没有想过, 我是另一个岳金銮?”
秦恕拢着她的手掌僵了僵。
“无论这一个,另一个,不都是你?”
他的声音太沉定淡然了,以至于让岳金銮丧失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她越发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所以想告诉秦恕,她其实早就死了。
这是她的第二世。
本以为这一世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可还是惨兮兮被折腾成这样。
可能老天是要告诉她,她命该如此,注定活不到长大成人的那一日吗?
若是她这次又死了,她想让秦恕不要执着,忘记她吧。
花朝节那晚,她昏昏沉沉都听见了。